chapter12·惊变
那是这个冬日里罕见的一个晴天。
从昏头涨脑的魔法研究中脱身出来,一护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接到了露琪亚有事相商的邀请。
其实按照帝国的风俗,订婚之後他们就名正言顺可以同居了。
但露琪亚没这个意思,一护也显然对这种稳固却各自拥有空间的状态很满意。
他得在露琪亚想要生继承人之前把自己给治好,在这之前,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接受跟未婚妻的亲密,但他不想要有更多的可能引起自己发病的因素。
他赴约的时候还在车里小睡了一觉,虽然醒来时稍微余了点昏沉,但喝了一瓶JiNg力药剂就没事了。
进入布置得很是风雅的小会客厅时,他心情还是颇为不错的。
但是少nV凝重的面sE让他一凛,「发生什麽事了?」
「你看看吧。」
露琪亚将手里的纸卷递给了他。
这是加了密的信函,密码一护也不会解,但旁边有露琪亚亲手写下的翻译。
视线落在那薄而窄的纸卷上的一瞬,一护的脑子发出了尖锐的嗡鸣。
他甚至以为自己不认识字。
不然那上面的符号怎麽那麽的……难解,拼凑在一起之後,就变成了他完全不理解的东西呢?
「前线溃败,京乐统帅重伤,朽木白哉带领的五千兵力中伏全灭。」
一护良久才抬起头来,对上了露琪亚的视线,他嘴唇翕动了两下,「……败了?」
「消息还没正式传回帝都,这是密探用魔法传讯传回来的消息,应该是最快的,但绝不会是唯一的。」
「战线崩溃了吗?」
「还没有,风龙城和水龙城出兵,暂且抵挡住了。」
「那……」
「据说,是朽木,他没有完成作战计划,不但导致了五千士兵的Si亡,还……还让他那个战场的魔族得以回防,在堡垒下跟魔族主力夹攻进了统帅的大军,导致主战场的全面溃败。」
露琪亚感觉呼x1困难地喘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他难辞其咎,军部已经拿下了他,要押回帝都受审。」
「怎麽会这样?」
一护天旋地转,用力撑住了桌角才站稳身T,「我不相信他会败,还败得这麽快!这不合理!完全不合理!」
「是的,不应该,所以……我猜,应该是中了陷阱,而对方要打击的是片桐家族。」
露琪亚分析,「从风龙城出兵b水龙城要快上整整一个小时来看,这个猜测是合理的。」
「你是说?」
「对方故意在战场上通过一些方法,b如,将计划的一部分泄露给魔族,导致了朽木率领的兵力进入了设好的屠宰场,而後再通知风龙城及时出兵挽救战线,这样,就可以说片桐家族为了害Si京乐统帅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惨剧……我是这麽猜测的,但或许事实并非如此,也有可能风龙城出兵更快是个巧合,只是无论如何,以朽木的能力和谨慎的作战风格,他败得这麽快这麽惨是说不通的,肯定是中了计,对方要对付的人是他和他背後的家族,至於你,已经跟他决裂了这麽久,应该是牵连不到你身上的。」
一护没有在担心自己,他x口焦灼的火焰烫得他很疼,他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局势还未到无可收拾,片桐家族没有倒,白哉又已经跟片桐家族联了姻,他们不会放弃他的,所以……找到白哉无辜的证据,让片桐家族保他。
时间很紧,在消息正式传到帝都军部和枢密院之前,他得找到证据,扳倒陷害白哉的敌人。
有一个算一个,能藉此反击成功的话,战败对己方阵营带来的负面影响就可以减少到最低程度。
如果Y谋出自没有得到前锋位置的德拉法……不管是不是,也要将他拖下水才行!
否则,此消彼长,他们接下来会非常被动。
一护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露琪亚也同意了,「但是一护,你想过没有?万一……证据找不到呢?万一,片桐家族放弃了他呢?你会怎麽做?」
要做最坏的打算,一护很明白,他想了想,「犯罪的高阶剑士还是很有价值的,他会被卖为奴隶——我可以让人将他买下来。」
「可以,但是你不能亲自出面,并且他不能留在你身边。」
「我明白。」
至少,至少,先保住白哉一命再说。
但是在内心深处,一护在对於未来沉重的预感之外,竟然泛起了一丝微妙的窃喜。
失去了一切,从云端跌落……或许,白哉就永远只是我一个人的了。
不过,他对於这样的自己又有点羞愧——这样退出权力角逐,白哉会一辈子背负着害Si战友的罪恶吧?还是要找到证据帮他脱罪才行。
之後一护就行动了起来。
三龙城之一的水龙城是黑崎家族的地盘,一护立即传出了命令。
他很快得到了更详细的报告,事实上,水龙城发过来的传讯也只b露琪亚得到的慢一步罢了。
魔族对於白哉率领的诱敌队伍的确早有准备,那一战极为惨烈,堪称屠宰场,白哉本来见势不妙可以逃离的,但他不愿舍弃部下,跟部下一起拼Si战斗到了最後一刻。
他其实是倒在了屍堆中,魔族以为他们都Si了,又必须尽快回防,才漏了他一条命。
雷龙城陷落,京乐率军退守二龙城新构筑的防线,根本无暇收拾战场,後方防线救治伤员的绯真听说了未婚夫惨烈的Si亡後,虽然拼命想要去寻找他的屍T,却被护卫强行带离了雷龙城,是白哉在当初危急的关头,强行命令不肯走的阿散井恋次回去求援,而这个热血的年轻贵族走到半路改变了主意,让部下报讯而折返战场,才将他从屍堆中翻了出来,发现还有一口气地背回来的。
又过了两天,边境战报终於抵达帝都并且公开,引起上下层一片譁然,个个痛骂朽木白哉无能,拖累主帅,害Si士兵的时候,水龙城的调查密报终於到来了。
的确是有血族伪装rEn族出入过雷龙城,而有人族跟对方交易,将情报卖给了血族。
在对於魔族不多的情报中,血族这个中等种族,的确是依附於黑暗魔龙一族的。
但具T出卖了什麽情报,出卖情报的人又是哪一方的下属,目前都还不知道,毕竟在部下抓到那个卖情报的人的时候,那人见势不妙就自爆了。
连灵魂渣渣都找不到。
但这些已经可以证明白哉的无辜。
一护立即将情报做了掩饰和整理,在不泄露黑崎家族参与的前提下让人秘密透露给了片桐家族。
有了证据片桐家族无疑会保住白哉。
白哉最惨的下场也是被贬为奴隶,一护也早安排好了参与拍卖的人手。
七天後,重伤的京乐统帅将德拉法留下镇守战线,带着病势沉重的浮竹,以及被扣押的白哉,进入了帝都。
帝都的民众在城门口打开的时候,沉默地看着粼粼的车马,肃穆的护卫,以及……很多很多的棺材。
Si去的战士里面,有平民的儿子,也有贵族的儿子,这时候,他们的父母,无论是衣衫褴褛的贫民,还是光洁齐整的黑sE丧服下的贵族,悲伤都是一样的。
哭声从小声的呜咽变成了放肆的嚎啕。
京乐虽然重伤,但是他在进城之前还坚持出了马车改成了骑马,他对着民众捶了捶x口,躬身道歉,「对不起,我没能带他们回来。」
哭声更大了。
突然有人叫道,「那个害Si五千士兵的朽木白哉在哪里?」
「那里!後面那辆马车上!」
「拖他出来!被连累的京乐将军都下了车,他敢躲?!」
无数的烂菜叶向着那辆朴素的马车扔过去,但是马车旁边的战士用斗气筑起了屏障,一个红头发的青年涨红了脸地大喊,「朽木大人跟魔族战斗到了最後一刻,他差点Si了!他没有罪!」
「胡说!他有罪!」
「审判!」
「审判!」
「审判!」
越来越整齐的呼喊声中,京乐和他身後的马车中的浮竹都苦笑了起来。
「大家安静,」京乐开口,「朽木白哉会移交军部审判庭,在审判庭审判之前,无人能说他有罪!」
他看着那一张张悲愤的脸,「审判庭一定会备齐证据,公正审判。」
白哉躺在马车里,他的伤还未痊癒,他听不见外面悲愤的呼喊,只直gg地盯着马车的顶壁,仿佛魂灵还未曾回到身T。
还留在那片战场。
那纷飞的鲜血和肢T,那战友们的惨叫和绝望,那乌压压仿佛无边无际的魔族包围圈……
以及倒下前武器刺穿身T的粗粝摩擦声,尖锐的痛,和血Ye流逝的冷……
「是我的错。」
是我带领大家陷入了Si地,是我没有察觉陷阱,是我无能,我不是个好统帅。
我也辜负了一护大人的信任,一护大人和露琪亚公主接下来势必会极为艰难,这都是我的错……
白哉被移交给了军部审判庭监禁起来。
但其实导致大败的罪责,虽然是白哉成为了众矢之的,但任命了他以及提出并实施作战计划的京乐也是难辞其咎,不过他毕竟身份不同,因此能够边养伤边接受调查,并未完全失去自由。
至於浮竹,他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就算是铁石心肠的审判庭,也不敢对他高声——万一不小心弄Si了他,皇家学院的法师们不知道会有什麽反应。
五天後,审判庭开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