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解除

这一年的冬天，於漫长的冷雨之後，到来了。

战争在边境，是漫长的。

不知道什麽时候就会响起锤击心脏的召集钟声，不知道什麽时候前线的据点就会被密密麻麻的魔族淹没，不知道无休止的杀伐什麽时候结束，不知道Si亡什麽时候到来。

一切都是毫无预兆。

於是短暂的间隔时间的和平就无b的珍贵。

战士们会大口饮着酒馆的烈酒，麻醉对於战争和Si亡的恐惧痛苦，战场上他们依靠着袍泽之情来坚定自己的意志，酒馆内却只需要分享美酒和故作夸张的笑话。

白哉从前不喝酒，但是他渐渐也会在战友们的邀请之下，跟他们去喝上一杯。

即便他在喧闹的人群中总显得不那麽合群。

「听说了吗？」

桧佐木修兵是个身量高瘦的年轻人，端着酒坐在了吉良伊鹤的身边，「就在法师们建立的法阵将魔瘴b退了近百里，将魔族的前线堡垒暴露在yAn光之下後，京乐统帅近期内就要要组织一场反攻。」

吉良平时羞怯腼腆，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话才多了些，「但我认为还是太急了，危险X很高，Ga0不好就是魔族诱敌深入的计谋呢！」

「虽然有些种族的确很蠢，只知道靠数目堆，但的确有些魔族是很狡猾的。」

侩佐木深思地说道，「朽木，你看呢？」

「那个堡垒的大门上，有黑暗魔龙一族的标志。」

白哉说道。

「所以我们面对的，一直是黑暗魔龙族？但打了这麽多年，一片龙鳞都没见过啊！」

「见过你就得Si了！我们对付的，不过依附上位魔族的中等族群而已。」红头发的阿散井恋次也爬了过来，喝多了的他眼睛放光，虽然是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但他跟平民出身的侩佐木和吉良不同，是贵族出身，侯爵的小儿子，「四大魔族听说过吧？黑暗魔龙，大恶魔，堕天使，巫妖，其中黑暗魔龙一族可是出过好些个魔王的。」

白哉静静听着，心中泛起了忧虑。

诚然京乐是个很优秀的供统帅，他的好友，法师团的首席浮竹十四郎也是极为强大的法师，但浮竹的身T抱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他们二人在边境辛苦支撑这麽多年，维持的平衡早不是那麽的安稳，这几年来，就白哉看到的各种问题都是层出不穷：粮食和用品的缺乏，底层战斗力的损耗，各种势力的明争暗斗，前阵子，浮竹的法师塔都没能得到及时的修缮而差点在战斗中出岔子……帝都的形势混沌不明也影响到了边境，万一边境失守，魔族入侵，诺大的帝国就要风雨飘摇了。

魔族的实力只是冰山一角就让帝国这麽艰难，如果真的倾力攻来……

「你们在这里啊。」

一位金发的剑士走了过来，他姿容俊挺，仪态高贵，更难得的是从来都毫无架子，就是桀骜不驯的阿散井也对他露出了尊敬的神sE，「德拉法前辈！」

这位前辈，就是露琪亚公主的堂兄弟之一，一个优秀的剑士，身为皇族，他的父亲虽然在能力和天赋上都堪称平庸，不b阿尔杰亲王的高调，但这位年轻的王子却十分耀眼，他以王族的尊贵身份不惧艰险来到前线作战，实力和谋略都挑不出毛病来，人缘更是极好，很多人都在揣测，如果京乐卸职，他或许就是最佳的接任者。

当然，白哉不喜欢他。

那如沐春风的笑容，在他看来只觉得很假。

「不用站起来，我们一起喝一杯。」

德拉法的注意力似乎并不放在沉默的白哉身上，但白哉却直觉他来这边的目的就是自己。

「朽木学弟，不一起吗？」

他看向白哉。

白哉点头，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大家一起欢呼了一声，喝了一杯，又自然而然坐下来叙话。

德拉法看向白哉，「朽木学弟，绯真小姐近来好吗？」

白哉冷淡地道，「我跟片桐小姐不熟，你问我的话是问错人了。」

「哎，没办法，谁让绯真小姐不肯理我呢？」他用略微浮夸的表情说着，周围的人哄笑了起来，白哉的心却微微一沉。

军职上，白哉虽然来得晚上一年，但立功的缘故，他跟德拉法是平级。

京乐统帅前几天叫自己去谈过话。

虽然没有透露具T目的，但白哉猜想，他或许在为接下来的主动进攻挑选前锋。

白哉就是人选之一，而德拉法，应该也是。

跟进一步的猜测，如果在这次至关重要的反攻之战中立下功劳，京乐功成身退後，功劳最大的那个，或许就能成为接任者，雷龙城的统帅。

谁能不心动？

白哉也心动。

他跟片桐千叶会晤过，但或许因为这几年来白哉若即若离的态度让片桐家族生出了不满，对方并没有给白哉确切的回话。

他片桐千叶只暗示白哉，若他真正上了片桐家族的船，他们就会支持白哉获得前锋的重任。

若不不愿意，他们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合适的人选。

而德拉法，或许就是为此来挑衅的吧？

他一副为了绯真小姐迷醉的模样，谁知道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

但他的确是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各种意义上的。

白哉明白自己该做什麽。

他抗拒着这个选择。

若是一护知道了……

他会生气吧？

一定会的……年少的主人对自己的那份独一无二的占有yu之强烈，在长久的分离和时空的间隔中，是让白哉安心的牵绊。

绯真小姐的确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nV子，她对自己的Ai慕，似乎从那一次救援之後就深重不悔了，哪怕这几年自己并没有接受她的心意，她也出於nV子的矜持而无法太过主动地靠近，但是那从当初的含情到如今的幽怨的眼神，让白哉总归有几分歉疚不安。

他拒绝过。

想要只依靠单纯的合作关系得到片桐家族的助力，也努力回报回去了。

但固执的牧师少nV并不肯放弃，反而在白哉接受了家族的扶持之後，似乎就认为白哉也默许了她的恋心，而愈发执着了。

现在，片桐家族已经不耐烦了。

彻底拒绝吗？

如果片桐家族因此倒向了对手，加上德拉法那强大的背景，以及不属於自己的声望和势力，自己大概就彻底跟前锋的位置无缘了。

接受？

白哉就会成为一个靠欺骗nVX的Ai情上位的渣男。

他不无侥幸地想着，上位总还是有机会的，没有了片桐家族，还有京乐统帅的赏识，自己也未必会输给德拉法，对方虽然是个王子，但没有个实权的父亲，他也只能靠自己罢了。

突然白哉的脸sE变了。

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感觉到了，刻印在JiNg神海上的奴隶印记，消失了。

他霍得站了起来，在同僚们诧异的眼神中，奔了出去。

「雷龙城未来的统帅之位，大概就在这一战中会决定下来了。」

一护把玩着手中的法杖，「所以这个前锋的位置，一定要拿到手才行。」

露琪亚撑着腮，下午茶时光，她在魔法温室的日辉水晶带来的光芒和暖意中有了几分慵懒和适意，「但是，朽木跟片桐家族的交涉，似乎并不太愉快呢！」

「片桐家族再被我们的做戏迷惑，三年下来也会有所怀疑，所以他们迫切需要一个保证——推白哉上位，如果白哉获得了统帅之位，好处无疑是巨大的，但那也代表着到时候他们没有了筹码辖制白哉。」

「成为了家族的一员就没问题了。」

「问题就在这里。」

一护叹了口气，露出了些许无奈，「那家伙未必肯同意啊。」

露琪亚就抿嘴笑了起来，「不好麽？他对你这麽痴心。」

「再耽搁下去，机会就要溜走了。」

一护低哼，「京乐未必能完全做得了主，毕竟还有你的堂兄弟在，对方又确实优秀。」

露琪亚蹙起了眉，「德拉法的父亲，安斯艾尔亲王，我竟然一直没注意到他，是真的平庸呢，还是……善於忍耐呢？」

「看不透。」

一护深有同感地道，「不过，就算真的平庸，有了这麽个优秀的儿子，也会起一些心思吧？」

「有道理。」

露琪亚端起茶杯，「让朽木下定决心，一护，你做得到吧？」

「我跟他没联系。」

「你一定有办法。」

「………这个决心不容易下。」一护声音里有了无奈，「但我明白局势。所以，白哉他也必须明白。」

「当我欠你人情。」

「不用，这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

一护终於下定决心，就在这一瞬，他解除了奴隶契约。

白哉能感觉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