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喽！」班导抱着一叠数学考卷颇有朝气地走进教室，顺手将灯打开，空间顿时明亮起来，也集中了孩子们的视线：「左邻右舍叫一下，很累的出去洗把脸，等一下来检讨段考考卷。」一系列指令随後发下，吴彦廷把考卷放到讲桌上，给孩子们时间调整自己。

「你们觉得这次段考怎麽样？这份考卷难吗？」等待时间，吴彦廷看着手上的数学科年级排名资料，从那优越的班平均可以看出同学们稳定发挥实力，不过他还是想听听看大家的想法，因为成绩不代表孩子们真正学到了什麽，考题也只是追求效率的检视方式而已。

「哥，出题老师是天使吧？」

「人间自有真情在！」

「申请出题老师常驻。」

同学们纷纷起床，教室的气氛也渐渐活络起来，吴彦廷看着自己导师班的孩子们，笑了笑说：「你们要是这麽说的话，我就是这次的出题老师哈哈哈！」见孩子们夸得起劲，吴彦廷自动收下这一波Ai的赞赏。

「哥，希望我在学期间都不要写到你的考题。」

「哥，别出题，当行善好吗？」

「哥，早点睡，不要琢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七嘴八舌的，菜市场吗？」听到孩子们对自己引以为傲的灵活出题模式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吴彦廷感到很受伤，果然教育不是一天可以改变的。故作生气，他敲敲讲桌：「念到名字来拿考卷。」

「陈宇谦，」吴彦廷用眼睛扫了一眼考卷，笑着说：「一百分，鼓掌。」

「可以啊！陈宇谦！」林子杰大力鼓掌，一边为兄弟叫好。听到第一位就是满分，全班同学直接嗨起来，掌声如雷，赞叹学神的稳定高分，同时期待看到自己的考卷。

轻轻地鼓掌，班导每念出一个名字，张芯瑀的内心就紧张一下，她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收缩得猛，甚至有些压抑的难受。看着同学一个个上台领考卷满心欢喜的样子，她越来越害怕。张芯瑀不想看到考卷，她不想看到自己不如别人的证据。

「李庭瑜，九十二，不错。」

「谢谢哥！」李庭瑜踏着雀跃的步伐上台，还特地双手接过考卷，冲班导甜甜一笑：「还是您教得好！」

「你快退下吧！」吴彦廷拿起下一张考卷，笑着挥了挥，把李庭瑜赶回座位。

「张芯瑀。」

该来的躲不掉，顺了顺呼x1，张芯瑀微微握拳走向讲台，跟李庭瑜擦肩而过时察觉对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背，那一下像是加油打气，也像是安慰，张芯瑀真的很感谢在这样独自艰难的时候，李庭瑜永远大方表达自己的支持和鼓励。

吴彦廷把考卷发给张芯瑀，小声地说：「下课来找我一下。」

「谢谢老师。」张芯瑀微微点头，拿了考卷就回座位。

太艰难了啊！

张芯瑀坐在位置上，手捏着考卷，她完全不敢看自己的成绩，薄白的试卷微微透出红sE的笔墨，张芯瑀知道自己这次考得并不好，是的，她在考试的时候就知道了。轻轻将考卷放在桌上，张芯瑀暂时还不想面对，她害怕。

座位周围都是同学讨论题目的声音，听得出来大家的分数都很好，纠结的几题都是b较刁钻的题目，同学们彼此丢出不同的解题思路，用多种角度切入，路不一定走得通，但没准下一题就能行。这就是互相讨论的乐趣，也是检讨的意义。

「这次段考有几题b较难，你们刚刚也讨论过了，所以我先讲。」班导发完考卷，重点抓了几题讲解，都是乍看之下特别难的题目，有的需要一些小技巧，有的可以回归到最简单的原理，有的需要排除g扰讯息，有的题gJiNg简到看不出解法。

吴彦廷手中的粉笔在黑板上奔驰，一会儿画图，一会儿写算式，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好像那些题目本来就很简单，好像那支粉笔就是发光的手电筒，身为老师的他带着光源一步一步引导大家走出数学的迷雾森林，蓦然回首，发现自己之前只是迷失在一堆水气和树之间而已。

「喔！原来是这样喔！」

「有点东西。」

「他怎麽可以两个答案只给一个空格……」

「章鱼，这题你有对吗？」李庭瑜卡在一题班导还没讲到的题目，咬着笔盖苦思还是想不出来，转头寻求好姊妹的帮助：「第十一……」话还没说完，李庭瑜当场愣住。

张芯瑀的考卷摊在桌上，分数坦荡荡展现出来，虽然及格但还不到班平均。

然而让李庭瑜吓到说不出话的是：张芯瑀在考卷上切橡皮擦。

她面无表情，极度专注地用美工刀把橡皮擦切成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