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人围着一张丈许见方的堪舆图,纷纷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要将三县入水口扩大,减少水势的冲击。”
“可以分段分流,减弱水流速度。”
“筑坝拦水,引水灌入泄洪区。”
“先截断一半入水口,填土筑基,而后再以此法继续。”
“大坝底部的斜坡也要仔细斟酌,可以减缓淤泥堆积,借助泄洪直接冲刷干净底部的淤泥积沙。”
“分流可用竹笼填石法,此法重而不陷,击而不返,硬而不刚,散而不乱。”
……
李长安被人喊了出来,看到书房里的邹伯勋之后,大感诧异,“邹大人,您怎么来了?”
邹伯勋在书房内布下了一道文法屏障,而后才开口说道,“户部新建一司的消息,已经被泄露出去了。”
“你这边有什么打算没有?”
询问的时候,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长安,想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李长安主动外传的。
可是李长安并没有任何反常举动,反而很是惊诧,“这个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我也只是和书院的赵贤公聊过,剩下的也就和邹大人您说过那一次……”
邹伯勋眉头微微一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开口道,“现在消息已经被传出去了,有些人在怀疑,但也有些人明显相信这件事。”
“接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把这个要新建的一司敲定下来,要不然户部那里的压力很大。”
李长安面露难色,“邹大人,此事急也急不得,我和书院那边也说了,要等乌山万众大坝修建好之后,再做考虑。”
“等大坝修建好!?”邹伯勋的神色陡变,“即便是文士武夫都参与修建,这样的大坝也至少需要一年光景。”
“这么长时间之后才能确立这一司?”
官位牵扯到大量的气运加持,浪费整整一年时间,这怎么能行?
李长安点了点头,“不错,要新建的这一司,本就是为南方三府赈灾服务。”
“如果南方三府水灾不除,农耕不兴,这个官位也难以稳稳扎下根来,反而会有诸多隐患。”
“到时候万一官位崩溃了的话,只会造成更大损失。”
李长安朝邹伯勋道,“此事书院那里也给了答复,说会在这一年时间内好好准备。”
“邹大人,您放心,答应您的事情,长安绝不会忘。”
邹伯勋心里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这是忘不忘的事情吗?
这可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现在书院竟然要面接管,那到时候占据主导的就不是户部,而是书院了。
届时还能轮得到他们吗?
李长安继续说道,“邹大人不必担心,新建一司,户部必然也要参与进来,到时候我们再商议。”
“眼下南方赈灾已经进入后半段,咱们先得把眼前的事情办好,把功德碑上的气运先拿到手才是。”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不是吗?”
邹伯勋只能点头。
李长安这番话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他还是说道,“长安啊,这修建大坝一事,你就交给其他人来做。”
“这新建一司才是真正的首要大事,一定要放在心上。”
李长安笑着说道,“邹大人放心,此事长安一定力以赴,目前已经有了大致轮廓。”
“只要南方赈灾不出什么纰漏,这一司建立起来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好。”邹伯勋拍了拍李长安的肩膀,“修建大坝一事,我会多调些人过来协助你。”
“一些困难的工事,高品级的文士和武夫都能出不少力,争取早日把大坝修建好。”
李长安抱拳行礼,“多谢邹大人。”
邹伯勋很快便又离开了乌山郡,准备和尚书大人重新商议接下来的安排。
既然还有一年时间,此事可以从长计议,暂且不用那般急迫。
……
皇城之内,
御书房,
独孤曌看着眼前的密信,眼色变了又变。
短短一行字,看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
良久,她才放下了手中的密信,“新建一司这个消息可准确无误?”
躬身低头站着的齐山海轻声道,“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奴才比对过这几日的两地密信之后,才有了这个推断。”
“京城的这个消息传的太过蹊跷,好像是有人故意传出来一样,混淆视听的人也不在少数,不好捉摸。”
“但前几日南巡镇抚司那里传来消息,上阁镇抚使的诸位大人都有些异动。”
“于是奴才又查了这些镇抚使近日的行迹表现,的确有诸多疑点。”
“就在刚刚,户部左侍郎邹伯勋离开了阳翟府,看方向应该是去了宛川府,那里除了李长安,想必也找不出其他人来了。”
“所以奴才推断,这个消息很有可能为真,而且很有可能是几日前便在小范围内传开了。”
“李长安很可能是把这个消息拿出来,才推动了乌山万众大坝修建一事。”
独孤曌扬起眼帘,看向齐山海,“密切关注李长安的动向,但不要轻举妄动,切不可惹怒于他。”
齐山海恭敬说道,“奴才遵旨。”
待齐山海退下,独孤曌轻舒一口气,又重新捻起桌上的纸,“李长安啊李长安,你可真给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因为你这官位,四院一监,还有朝堂上的那些人,恐怕就都要坐不住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落进来,映照着她白皙无暇的侧颜,好似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
在那冰冷威严之上,又平添了一抹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