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伯得胜回来,朝廷派了好多人过来哩。”
“门口贴着红色囍字,这是……”
“忠勇伯成婚,快看快看,朝廷大人物见到忠勇伯,那客气的模样,跟上次的趾高气昂完不一样。”
“这不废话吗?他们面对的可是忠勇伯,咱大晋第一个有封地的大功臣!”
……
外人只敢远远地看着,一队又一队身穿官服的人,在桐庐胡同里排着队。
这队伍里,哪怕是郡守和郡丞两位东岳郡最大的官,也只能排在中间。
李长安一身红袍,在院子里招呼客人。
并不宽敞的院子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在柳知音的坚持下,他没有大操大办,虽然看起来稍显简陋。
但光看前来送礼单的这些大人物,哪怕是大晋那些王爷成婚,也没这般隆重过。
院子里的人并不算多,剩下的都在外面候着。
戊戌公、赵贤公坐镇中堂。
李长安则在顾卫道的携领下,向院子里的客人一一行礼。
“这位是嵩岳书院侯贤公。”
“见过贤公。”
“忠勇伯客气。”侯贤公笑呵呵地顺势握住了李长安的手,轻轻拍打着,
“忠勇伯为国为民,为社稷立下如此大功,日后大晋可就要靠忠勇伯这样的年轻俊杰了。”
果不其然,李长安瞬间感受到一股精纯到宛如实质的力量,顺着手掌迅速流转身。
但他没有任何反应,任由侯贤公查探。
半晌过后,侯贤公松开手,眼眸中有些许惊诧之色。
李长安再次行礼,跟着顾卫道向下一位客人行礼,
“这位是万松书院贺贤公。”
“见过贺贤公。”
“恭喜忠勇伯……”贺贤公和侯贤公一样,握住李长安的手。
……
“这位是象山书院谷贤公……”
“这位是国子监汪贤公……”
……
李长安愣是被十几位贤公“亲切”地拉住手,每个贤公的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就像是再和善不过的长辈。
门外那些没有资格进来的朝廷礼官,以及平常基本不会出来的四院一监的大人物们,只能透过小小的院门往里看。
“文道的确已经被废,就连文宫也已经彻底溃散,只留下之前诗文话本留下的文气明月。”
“不过连文宫都消散,这些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如此说来,这个心腹之患已经彻底没了威胁?”
“至少文道可以这么说。”
在场十几位贤公互相传音,
“但他的武道可不一般。”
“武道再强又有何用?如今白鹿书院要的是能撑起文脉的文道扛鼎之人。”
“原本最有希望的李长安,现在文道已废,已经失去了执掌白鹿文脉的机会。”
“以后老老实实做个武夫吧。”
……
一场是三品大儒的婚宴下来,主客尽欢。
十几位贤公都破天荒喝了几杯二锅头,等到他们离去。
一直守在外面的大小官员,才进门送上礼单。
来了不喝酒不吃席,又显得李长安没有礼数。
所以李长安干脆把这场婚宴,变成了流水席,大摆了三天。
三天时间,
来来往往的大小官员络绎不绝,让狭小的桐庐胡同一下子成为了整个东岳郡城官气最盛的地方。
住在附近的百姓们,何时见过这么多官?
皆是感慨不已。
“这几天算是大开眼界了,京官都来的络绎不绝,郡守郡丞都在陪同。”
“太吓人了……”
“那些送礼的才吓人,一箱一箱往里抬,也不知道那么小的院子,能不能装得下。”
……
李长安这几天迎来送往,脸都笑僵了。
“师父,你说这些笑脸下面,有多少是幸灾乐祸的?”好不容易得了空,李长安问身边的顾卫道。
“你觉得呢?”顾卫道似笑非笑地反问。
“十成十。”
“还有点自知之明。”顾卫道的目光在这些人的脸上扫过。
“你文道破碎,前路尽失。”
“现在有多门庭若市,往后就有多门可罗雀。”
李长安耸耸肩,“这一点徒儿早有准备。”
“不过能收这么多礼,这场婚宴也算是值了。”
……
“文道的确已经废了,有点不太好办啊。”这几天,戊戌公和赵贤公,一直都留在东岳郡城。
第一天有十几位贤公过来,第二天又来了十几位。
这些贤公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确认李长安的文道是不是真的废了。
白鹿书院是想找到恢复之法。
而其他三院一监的贤公,则是为了确认李长安还有没有恢复的可能。
“文宫消散,哪怕是给他找一张传承文箓,也是无用。”戊戌公微微皱眉,“其他人怎么说?”
赵贤公捻了捻胡须,“夫子一直都在闭关,希望冲上一品为白鹿强行续命,文圣宫如今正在争吵。”
“有人主张给一品传承文箓,有人说二品文箓足矣,只要能入三品应该无碍。”
“不过至少大家心思都一样,都希望能恢复李长安的文道。”
“白鹿文脉岌岌可危,我们这些老骨头都试了个遍,找不到一个能唤醒文脉的。”
“李长安是十年来的第一个,决不能有失。”
戊戌公面前的文气映照之法,从始至终都停留在李长安的身上,“你信不信,这小子身上肯定还有秘密。”
“常人文道被废,恐怕早就哭天抢地寻死觅活了。”
“但你看他的眼睛……”
“说他文道大进都有可能。”
赵贤公脸上露出笑意,“超过三十位三品大儒查探,文道被废毋庸置疑。”
“但他的武道,的确让人叹为观止,恐怕就算只让他走武道,未来成为大晋第一个二品武夫都有可能。”
戊戌公眉眼间充满了担忧之色,
“但现在最要紧的,终究还是文道啊……”
“我们原先的估算太过乐观,现在的建木最多只能维持三十年,怕只怕文圣宫里有人沉不住气,要强行出手。”
听到这里,赵贤公的眼神中也掠过一丝狠色,“他们想强行把李长安的身体换了?”
戊戌公看向赵贤公,“把李长安杀了直接招魂,让他在苏元倾身上重活第二世!”
“再加上一品传承文箓,哪怕会折损一个品级,李长安的第二世也可以在十年内成为二品文正境的文士。”
“让两个都引动过文脉的人合二为一。”
“这办法谁没想过?”
此话一出,杀气顿时如寒冰般弥散开。
赵贤公扯了扯嘴角,“如果李长安本就死了,我们再为他招魂,他只会感激我们。”
“可他偏偏还活着……”
“真要这样做,只会让他怨恨白鹿书院,到时候别说复苏文脉,没直接把白鹿文脉彻底斩断就不错了。”
“别做任何会让他对书院产生不满的事。”
赵贤公轻叹一声,“先想办法帮他恢复文宫,实在恢复不了了,再想其他办法。”
“我记得八百年前,当时号称天下第一的陆正居,不是提出了文道穴窍的修行法门吗?回去再找找看。”
戊戌公耸了耸肩,“这事得你回去做,顺便要跟文圣宫里的那些家伙说好。”
“五年之内,不能对李长安动用任何强制手段,我就怕他们自作主张,暗地里胡搞。”
“还有户部的那件事,可以把李长安塞进去。”
赵贤公微微一愣,“你是说南巡镇抚司?”
“如果解决了南方三府之乱,李长安在里面即便只是个跑腿的差役,都能得到不少气运。”
戊戌公点头道,
“到时候把他的名字刻在功德碑上,我们再帮忙推一把,兴许有机会帮他重开文宫也说不定。”
“是个好主意。”赵贤公轻笑颔首,而后消失在虚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