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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九,
何婉茹是当朝正六品翰林院侍读何昌文的嫡女。
翰林院,乃是朝中清贵聚集之地。
能够在翰林院有一官半职,未来再往前踏一步,便就剑指六部了。
何昌文的身份,即便在京城都不算低。
何婉茹凭借何昌文的缘故,再加上自身知书达礼,在自己的小圈子里颇具声名。
今日一早,何婉茹便带着贴身丫鬟,前往丛文书局在京城开设的书铺。
“小姐,《呓语》我们不是已经买好几本了吗?怎么今日还要去买?”丫鬟不解地问道。
何婉茹莲步轻移,说话声音也是柔声细语,“今日开始,《呓语》里可能会有太白的亲笔手书。”
“我一定要拿到!”
“老爷上次还帮小姐写过那两句诗,小姐这样做老爷会不会不高兴?”丫鬟不无担心地说,
“老爷在书法一道上,距离大师只有一步之遥,他的书法很多人求都求不到呢。”
何婉茹说道,“爹爹摘抄诗句,那也只是摘抄而已,诗又不是他写的。”
“太白的手书,意义完全不一样。”
二人来到丛文书铺,却发现京城不少女子已经在排队买《呓语》话本了。
“天哪,那是王府千金,还有礼部侍郎家的嫡女……”丫鬟远远看到那几道位份尊贵的身影,忍不住低呼出声,
“连她们都要买《呓语》话本吗?”
何婉茹轻轻一笑,“太白的《登第九楼台》有大气魄,可在我与姐妹小聚中,《相思二首》却才是主流。”
轮到何婉茹,何婉茹直接买了十本。
“小姐……老爷会说的。”丫鬟赶忙低声说道。
“到时候送给我的那些姐妹,自然不会浪费,爹爹不会发现的。”何婉茹早就有了计策,
“我们回去先把画本拆开,如果能有太白的手书真迹就留下来,如果只有拓本就赶紧送出去。”
何婉茹带着丫鬟匆匆往家走。
可刚到何府侧门口,便碰到从马车里走出来的何昌文。
“爹(老爷)。”何婉茹不情愿地站在门口行礼道。
丫鬟想要把话本藏到身后,却早就被何昌文看在眼里。
“婉茹如此爱读书是好事,让爹看看,都有哪些书。”何昌文面色如常道。
丫鬟小心翼翼朝何婉茹瞟了一眼。
何婉茹赶紧露出灿烂的笑,上前搀着何昌文的手臂,“爹,您肯定很劳累了,哪敢让爹在女儿的事情上劳神?”
“我让厨子给您做桂圆莲子羹。”
何昌文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我还能不知道你?说吧,又买什么话本了?”
何婉茹搀着何昌文走进侧门,“都是我们女孩家看的,爹也不知道。”
何昌文道,“要不我猜猜看?《呓语》?”
何婉茹脸上的笑顿时一滞。
“买了多少本?”
“不多……”
“嗯?”
“十本。”何婉茹垂头丧气道。
爹什么都知道,让她的小聪明毫无用武之地。
“就为了太白的手书?”何昌文对最近两天丛文书局的动静也很清楚。
“嗯。”
“太白的诗才爹很认可,未来必定可以在大晋文坛占据一席之地!”何昌文轻叹一声,
“可他毕竟只是初出茅庐,我听说在白鹿书院的某一处分院,还只是一名学徒,他的手书连工匠都达不到。”
何婉茹抱着何昌文的手臂摇晃,撒娇道,“爹,女儿就看看嘛。”
“好……”何昌文无奈笑道,“爹和你一起看。”
何婉茹朝身后的丫鬟使了使眼色,“谢谢爹。”
何昌文轻敲何婉茹的脑袋,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一册话本二十文,十册就是二百文,要是给普通人家,就是好几天的口粮。”
“女儿知道了。”
何婉茹吐了吐小舌。
父女二人来到前厅,丫鬟把十册《呓语》放在桌上。
何婉茹迫不及待拆开外面的油皮纸。
还是和之前的《呓语》一样,但是翻开书页,果然夹着一张宣纸。
是拓本。
但何婉茹眼睛却顿时一亮,只是看第一眼,这份拓本上的字,就让她极为惊喜。
何昌文本不在意,余光扫过之后,动作却比何婉茹还快,连忙抢到手里,紧紧盯着手中的宣纸。
“这……真是太白的手书拓本?”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不是不好,而是好的过了头!
光看这运笔行文,完全是顶级工匠的水准。
这还只是拓本啊。
“会不会太白请其他人代笔了?”何昌文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对何婉茹说道,
“现在有不少沽名钓誉之辈。”
“怎么会?这可是太白啊……”
何婉茹又拆开第二本《呓语》,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何昌文奇怪地看过来,也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没了动静。
脑海中只闪过四个字。
书法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