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在指间玩弄着那张被前台送过来的名片,半晌之后,慢吞吞地拿到了鼻子前嗅了一下,是林丞那瓶她十分熟悉的古龙水的味道,而香柏的味道之中有似乎揉进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道,这让林苒不禁想,这段时间到底是有多少工作,居然林丞那种抽烟只抽味道没有多重的烟草的人,在名片上都能染上淡淡的烟草气味。
这股味道唤起了林苒的记忆,同时也让林苒迷惑不解,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在心里骂了一句如果被莫执听到的话,一定会罚她抄写经书的粗口,然后暗想道,该死的,林丞到底是想干嘛,怎么真的就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这难道是在告诉自己他已经查出了自己是谁了吗?
林苒又看了一眼名片,这名片出乎意料的和她自己用的名片十分相像,不可否认的漂亮且精致。手工印制在了亚麻卡纸上面,简洁明了,就像是男人一贯的作风一样。林丞,金融,国际进出口,名片上只有这些,以及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地址,没有分割线,其他人不得不努力地总结出他到底涉及了多少方面,大概总结了之后,都会用一两个醒目刺眼的感叹号作为结束。
真丢脸,林苒默默地想,虽然不知道她的这个词到底是用来形容谁,林丞把这张名片给他认为的季飞语的老板,根本就是个愚蠢的错误,不过看起来,这儿的日子,可是要比在雁城复杂得多更要有趣的多。
林苒再次审视了一遍这张名片,顺便也理顺了一下那个前台转述给她的一字一句,看起来林丞还没有发现林苒到底是谁,或者说,暂时没有。
肯定有什么事情她还不知道,林苒很确定,林丞对前台说的话,或者是他在卡片后面不经意间留下的浅浅地字迹,但是现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发生了什么林苒还不知道的大事,哦,或许除了因为她和莫执都不在雁城,有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之外。
但是最让林苒惊讶的是,林丞竟然是一个人来的,没有事先通知一声,更没有人邀请他,还没有随行陪同。可是出乎意料的,这招也显得格外优雅,不像林苒接触过的其他人,在这种场合之下会带着一大队的人来保证自己的安全,顺便对敌人示威。林丞跟林苒通常打过交道的那些人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原因,林苒分神推测——林苒马上就把自己的脸埋进了自己的两手之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因为这个为这种极其莫执的思考方式而感到骄傲。
林苒伸手按了内线电话,让同样是从雁城带过来的一个下属杨执墨进来。
“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吗,大小姐?”男人恭敬地问道。
“记下这个号码,”林苒把林丞名片上的那个号码念了出来,她可以看得出来,这不是林丞的私人手机或者是家里的那台座机,女孩子的大拇指摩挲着林丞名字上厚重的墨水,“打电话过去,不管是谁接,都告诉他,我很乐意在这个月底某一天的晚上,和我们这位亲爱的新朋友一起共进晚餐,当然,如果他愿意选择一个中立的,对两边而言都方便的地方,那么是再好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事实上,这和林苒思考了一下午的计划不同,她忍不住想要去试探一下,林丞会怎么选择,是保守打法,还是说会罕见的选择一种激进派的进攻方式,但是林苒又忍不住叹气,这两者究竟有什么区别?
“好的,我这就去打。”杨执墨显然不能了解自己老大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您需要再来一点儿咖啡吗?”
“你先去打电话,”林苒轻轻地挥了挥手,算是给了杨执墨的问话一个否定的答案,“我现在要去跟下面的队伍说点事情。多谢,杨执墨。”
“不客气,大小姐。”杨执墨行了个礼之后转身离开,并且为林苒带上了房间的厚重木门。
林苒习惯性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忍不住笑了出来,明知道自己白天需要打起精神一整天都工作,前一天却还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事情想了大半个晚上,而且甚至还陷入了有些神志不清地境界之中,这可真的算不上是什么好主意。
尤其是让她翻来覆去想着的那个人,还刚好是现在不在她身边,甚至她连联系都不能联系的莫执。
但是林苒不后悔,不能说她很享受这么做,要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实在是太累了。可这种感觉,说真的就像是在苏城的那场家宴上被莫执解围的时候一样,仅仅是一个晚上,就彻底地改变了她。
但事实就是这样,没有人有办法回过头去,就好像在这个下午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未来。林苒郁闷的吐了口气出来,这几天,或者是说自从离开了雁城投入这堆事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完全不顺心,深城的一切,甚至包括气候和雁城比起来都是差劲透了,不过如果往好的方面想的话,至少她是不会无聊了。
林苒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取下了自己刚刚拿到手的那件外套,和她在过年时处理林正那几个人时候一样的款式,只不过薄厚不同罢了,她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且如果不顺利的话,她是不介意让他们看看小公主发怒的样子的。
“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有谁让我看到第一个动手砸坏东西的,那么就请立刻离开这里。”林苒在昏黄的灯光下面对一群比她要高大强壮上不知道多少倍的男人,可是女孩子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有一种轻而易举地就压倒了所有人的气势,“所有的椅子,桌子,还有桌子上这些东西,你们这群人弄坏了一个,我都要花钱去换掉它们。而且处理你们造成的残骸实在是太麻烦了,而我偏巧是一个很讨厌麻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