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苒挑了挑眉毛,但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夏怀恩端起了自己的茶盏继续说道:“可是虽然如此,我们能够得到的情报也是有限的,因为何安那个人的警惕性很高,即便是自己的属下也无法给他们全部的信任,不然……您觉得他父亲还能认为自己这个儿子是个单纯的毛头小子吗?”
“这件事情我也知道,”林苒微微靠在了座椅靠背上,用手指捏住下巴轻声说,“从开始知道这个人的时候,不瞒您说,我也动过在他身边安插眼线的事情,可是都没打探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没错。”夏怀恩从茶盏上方看着林苒,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已经在生死场上拼杀了多年的中年男人总觉得那双清澈的眼睛有一种慑人的气势,“事实上,我也并不能保证我给您的那份情报里的一切都是准确的。”
“事实上,我想确认的只有一点。”林苒终于说到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件事情上面,“您给我的那张照片和那个酒吧地址……确定是真实的吗?”
夏怀恩点了点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是真实的,因为或许对于何安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值得他保密的事情也说不定。”
也就是说,那个男人的确是何安本人。
林苒心里就有数了。
她之前心里还存在着一丝疑问的心理,万一那个男人不是何安的话,这个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的,可是现在夏怀恩的话让林苒只能直面这个现实,并且开始在棋盘上摆下自己的棋子了。
女孩子抬起手来按着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些疲倦的闭起了眼睛:“我会从我这边去查他的底细到底是什么,您这边的生意就请按照之前传给您的步骤继续,我这边也会按计划进行的。”
“那么何安……”夏怀恩试探性的问道。
林苒站起身来:“何安的事情我会处理,在这一点上,也请您相信我会妥善的处理。
对于林苒来说,神秘人那天派人冒了个头,就没了动静,反倒是她自己,跟着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半天,挺浪费感情。那天周淮安来找学校找她,在街上晃了大半天,她其实一直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人,所以才没有让周淮安坚持送自己回去,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一时半会儿想到不要让周淮安把自己送到哪里去,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住处神秘人肯定都是清楚的,可这么明目张胆的引狼入室,那自己不被他弄死也得被承叔给唠叨死。
打一开始,林苒觉得周淮安这男人就不会好好说话,开口就呛人,鸡毛蒜皮那点的小事都能让他上升成阴谋论,反正在他眼里就没好人,看谁都苦大仇深。
可是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吃醋了哪家的假冒伪劣耗子药,态度好得让人头皮发麻,让干什么干什么,几乎有那么点讨好的意味。有事没事在他眼皮底下乱晃,他也不干什么,就是好像要保证出镜率似的,晃得林苒想把他一脚踹到塔克拉玛干去。
忍字头上一把刀,对于林苒这么一个习惯了和不是真根知底的人保持距离,习惯了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的心照不宣,习惯了“在路上”的生活方式的人,让他在这样一个喧闹的大都市里安稳地住下来,本来就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而且雁城这个地方可以说给她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阴影,那种心上的空虚和异样的不安全感无时无刻不让她心情烦躁,更不用提周淮安这种有点类似狗皮膏药的行为。
几乎把她刚积累下来的好心情扫了个光。
偏偏这个本来敏感无比的人,好像最近突然瞎了似的,居然感觉不到主人隐隐排斥的态度,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就在一整壶花茶都快喝完了以后,林苒明确地下了逐客令:“周先生你不是说出来见个客户?这都一下午了,客户也该等急了吧?”她拍拍周淮安的肩膀,“差不多,找个时间你也可以回去了,用我让承叔跟大院门口的门卫打个招呼,叫辆车进来接拟回去吗?”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有不顾一切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的能量,而周淮安还要极端一点,他可以为了保全自己和妹妹而游走于灰色的世界,为了自己的野心连续挑上几个根基深厚的家族……这个时候自然也可以为了这么一个好像莫名其妙就打动了自己的人,而放弃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算计和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