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儿故意仰起下巴,大声对尹尔根觉罗氏说“亲家母,想当初啊,没人待见我。唉,我确实出身低,没啥本事,可是,谁叫我生了个格外争气的好儿子呢?”
这话很不中听!
可是,仔细一想,确有道理!
李四儿确实不算个啥。可是,她男人是前任步军统领,她亲儿子是现任步军统领。
满四九城里,敢公开往死里得罪玉柱的人,一只手掌就数得清了!
尹尔根觉罗氏的涵养极好,她浅浅的一笑,说“是啊,亲家母,轩玉他阿玛,有能耐,重情谊,皇上指的这门婚事,我们全家都满意之极。”
李四儿听了这话,心下更加得意了,喜滋滋的说“亲家母,轩玉他额涅,孝顺,懂事,治家也是四平八稳,玉柱和我都很喜欢她。”
这话倒是说得很有水平了!
毕竟,李四儿也算是见多识广了。
这么多年下来,李四儿从步军统领的外室,到佟家妾,再到直隶总督夫人,现在是步军统领他亲娘。
撇开骄狂的成分,至少,李四儿可以上得台面亮相了。
在一片奉承声中,门上来报,和硕额附、贝子策棱来了。
玉柱赶紧出去,把策棱父子二人,一起迎了进来。
策棱的长子,成衮扎布,才五岁,是皇六女和硕纯悫公主的独子。
只可惜,和硕纯悫公主是个薄命的女子,已经薨逝了。
进屋之后,策棱大礼参拜了李四儿,郑重其事的说“婶母,我和玉柱一起上阵杀过敌,真正的共过患难。”
策棱没有半句废话,仅此一言,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这年头,一起上过战阵,互相可以交出后背的袍泽,就属于是有过命交情的弟兄了,勿须赘言。
堂堂漠北蒙古的札萨克,大清的贝子,竟然带着儿子给李四儿行了大礼,李四儿觉得倍有面子,乐得快要合不拢嘴了。
札萨克,即蒙古一旗的最高奴隶主。
通俗的说,在札萨克的封地内,山川、河流、山林、牧地、田产均归其所有,且不向大清担负任何徭役、税赋。
另外,札萨克对本旗下的领民们,拥有生杀予夺之权。
起初,玉柱没有太想明白,策棱怎么跑到富察家来贺寿了?
虽然说,策棱的领地,距离大清的实际边界,十分的遥远,敏感性较低。
但是,策棱毕竟是手里有私军的蒙古贝子,他和玉柱走得太近了,就不怕惹来皇帝的疑心么?
等成衮扎布和轩玉,很快打成了一片,玉柱这才意识到,策棱竟然是想培养下一辈人的感情么?
在富察家,有一整套轩玉的玩具,他拉着成衮扎布,就玩起了翘翘板的小游戏。
“唉,公主薨得早,我的成衮扎布幼年丧母,实在是太可怜了。”策愣重重的一叹,说,“我经常要回大草原,没功夫管成衮扎布,你看……”
玉柱没敢让策棱把话说完,赶紧摆手说“我比你还要忙十倍以上,连亲儿子的功课,都没工夫去管了。”提前堵住了策棱的嘴。
谁料,策棱露出狡黠的笑容,说“我打算奏明皇上,暂时把成衮扎布,交给他的九姨母来管教。”
成衮扎布的九姨母?玉柱微微一愣。
那岂不是孙承运的老婆,皇九女,和硕悫靖公主么?
玉柱的心思一转,便想明白了策棱的心思。
策棱的嫡长子,养在皇九女的膝下,不仅康熙放心,而且,也大大的拉近了和玉柱的关系。
因为,孙承运和玉柱是铁杆兄弟的关系,逢年过节的时候,秀云都要亲自带着小轩玉,去给九公主行礼。
策棱的心眼子真多,和印象中耿直的蒙古人,迥然不同。
玉柱按下心里的惊叹,请了策棱到花厅里用茶。
只是,玉柱的屁股刚坐稳,就得到了消息,老十二的嫡福晋富察氏,竟然也亲自登门来道贺了。
老十二的嫡福晋,富察·扬容,乃是富察·马齐唯一的嫡女。
只是,马齐带着几兄弟,以及整个富察氏的正支嫡脉,不仅不支持老十二,反而为了老八,弄成丢官罢职的惨局。
实在是太气人了!
富察·扬容,已经很久没回过娘家了。但是,她却来给富察氏旁支的婶子贺寿,等马齐知道了,只怕是要吐血吧?
按照礼法规矩,玉柱是个大男人,他自然不可能去迎接富察·扬容。
策棱是个大明白人,他笑着说“我说玉柱弟弟,你现在可真成了香饽饽了啊。”
一言以蔽之,封了侯,尤其是扩了军的玉柱,其权势地位,尤胜于往昔!
道理其实很简单。
格外重视兵权的老皇帝,却允许玉柱在京城里扩了军,大大的宠臣啊!
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背景之下,就连玉柱的丈母娘,都跟着沾光,获得了极大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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