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大盛事,京城前所未有的十里红妆。
鞭Pa0声绵延不绝霹雳啪啦,白烟朦胧的双眼,两道看热闹的民众挤的水泄不通,就想见证这对才子佳人的天作之合。朱金木雕的花轿、婚床、杠箱、器皿被穿着喜气的红裳婆子大汉扛在肩上,一路敲锣打鼓,小孩儿头上绑着飞扬的红带笑眼眯眯手舞足蹈唱着歌。
骏马长嘶一声,马上郎儿含着春风般的笑意缓步而来,身上一袭量定玄端婚服衬的贵气非凡,墨sE发丝用金丝银冠高竖着,光洁无暇的额头天韵含匀,一双彷佛淌入春水的桃花眼弯弯,像是要把人醉在心田似的,瞧见他身版挺直,长腿一夹促着马儿前进,来到花轿身侧翻身下马,周遭发出惊叹连连,起哄要见见新娘。
再走几步便是秦国公府,秦国公正等在门前,亦满心期待等着自己的儿媳妇进门。
「我们到家了。」
话音刚落,他掀起花轿红帘,就见里头坐着盖着繁花飞蝶红巾的nV子,nV子似是有些紧张,双手捏着衣角,又怕弄乱了嫁裳,不敢捏得太大力。
听见他朗笑的声音,nV子呼了一口气,伸出柔软无骨的纤纤素手缓缓交到他的大掌中。
他忽感到身後有一抹视线凝视着自己,蓦然回头,人群中万头攒动只有黑压压一片,看不清谁的脸孔,还想细看,就闻nV子柔柔的嗓音唤了唤。
「夫君,我们回家。」
他全身一僵,nV子头上的红巾飞落,露出她狰狞凄厉的脸,一字一句像是喉间破碎正在呕血,「秦毓瑭,谁也别想逃。」
他脚下像是生根了一样,移不开脚步,梗着喉咙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像是有一双手紧紧桎梏在他颈脖上,SiSi的,想要将他一起拖入地狱。
不对,地狱,他早已见识过了。
「奇怪,手怎麽这麽冰凉。」
他的另一只手被握住,温温热热,将他悬宕无归的心给包覆起来,眼前那狰狞的脸一瞬转换成另一个nV子,而那nV子眉角有道清晰可见的疤痕,那nV子掀起眼帘,瞳珠刷着淡淡琥珀sE,如同大海无波中的一艘小帆船,宁静无波。
「……十七将军。」趴在庭院石桌上的秦毓瑭阖着双眼睡得不安稳,嘴里轻轻呢喃出声,发丝散乱盖住自己JiNg致完美的半脸,睫毛颤颤如瑟瑟发抖的黑蝶,令人万分疼惜。
「嘎?原来又梦到我是将军啦!」
练完武的十七一进院子就见秦毓瑭一身暗红裳趴着石桌睡着了,眼下有着淡淡疲惫青黑,似乎是在昨天听见镇王的事而一夜失眠,将将才练完武,这会儿身T还热乎乎只差冒热气就能煎蛋了,她伸手将覆在他脸上的发丝给捻到耳後,露出他微拧着的眉毛。
「怎麽老是做恶梦呢。」十七嘟了嘟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脸上正挂着缱绻柔情。
莫怪姑娘家人人想当秦国公的儿媳妇,秦毓瑭确实样貌生的俊俏,就连此刻拢着眉毛都是赏心悦目。
可十七还真舍不得自家主子染着愁烟,她记忆中的秦毓瑭就是带着狐狸般的浅笑才是最最好看的,虽然那笑……多半是在算计人的时候。
不过,就这样被他算计一辈子,十七想她也是愿意的。
秦毓瑭还觉得她傻什麽都不懂呢,其实她知道的可多了。
十七憋笑,顺手抹平秦毓瑭皱成川的眉毛,抹到一半,秦毓瑭就醒了,抓住她的手腕,睁开眼还带着一丝婴孩般的迷茫无措,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梦外,疑惑问一句:「……十七将军?」
这样脆弱纯粹的模样还真是少见,却也格外让人想呵护。
十七弯起眉眼,顺着他的话笑道:「嗯,我是十七将军。」
十七的话音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跳动雀跃的,秦毓瑭这会儿真的醒了,扯了一下微扬嘴角,轻点了她的额头,戏谑道:「就你傻成这样,要当将军还早呢。」
在主子梦里,我可不就是成为将军了吗?然而十七笑笑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