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以后知道她身份的人会不会越来越多,她只知道,就像父皇从她懂事时便开始教导,东宫太子的女子身份,注定要成为皇室最大秘密。
戚墨烨坐在书案后,闻言只轻笑着告诉她“你是太子,是大晋的储君,天下无你不能去之处,更何况是你母妃的宫殿。
“你若想去,自然可以去,只要你能承担的起后果,或者能说服父皇,父皇不会拦你。”
听闻此话,戚长容仔细想了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见她如此,戚墨烨极有耐心的等候,并未开口催促。
半响,戚长容点了点头,明明只是七岁稚龄,却偏偏要板着一张脸,显得极为严肃“儿臣是该去看看母妃了,后宫的妹妹们从小养在各自的母妃膝下,可儿臣多年未去看母妃,是为不孝,身为大晋的太子,儿臣不可背负不孝之名。”
“太子,你说服了朕。”
见她小小年纪便知道不应背负不孝之名,说起道理来清晰简短,戚墨烨哑然失笑,起身绕过书案,习惯性的朝戚长容伸出手。
见状,戚长容跟着起身,来到戚墨烨面前恭谨拱手,垂眸缓声道“儿臣已有七岁,父皇不必再牵着着儿臣走了。”
此话一出,戚墨烨沉默了很长时间。
一切都在往他预想的方向走,太子甚至成长的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出色,可当听到这一句话后,他心底的感觉依旧很复杂。
有种老父亲的心酸,也有种莫名的怅然。
到底是他戚氏皇族的血脉。
就算一步步都像走在尖刀上似的,极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也能面不改色,以沉稳面对一切。
戚墨烨收回手,垂眸看着戚长容,认真的说道“既然如此,父皇便不会特意停下来等你,你若想跟上,就只能自己努力。”
努力走,努力跑,努力长大。
话落,戚长容严肃点头“父皇放心,儿臣一定能跟上父皇的脚步。”
“好。”
应声后,戚墨烨忽而洒然一笑,拂袖走在最前面。
见状,戚长容连忙迈着步子跟去。
前面的人走一步,她就需得走两步,然而按照皇宫的规矩,她不可疾行,也不可失态,所以在保持速度的同时,必须要不损储君的风度。
即使,她是七岁的储君。
元夷小心翼翼的跟在戚长容身后,大有见势不妙,便立即冲上去给储君当垫背的。
所幸戚长容步子很稳,跟上戚墨烨的脚步虽然困难吃力,可直至行入兴庆宫时,却没落后几步。
一大一小入了主殿。
舒有琴正躺在床边的软榻上,面上盖着一本薄薄的书册,仿佛已然安睡。
见状,戚墨烨的脚步顿了顿,到底停在屏风之外,垂首告知戚长容“里面的人,便是太子的母妃,今日准你休沐一日,天黑前,孙嬷嬷会到此处寻你。”
戚长容仰头“父皇要离开了吗?”
“嗯。”戚墨烨伸手摸了摸她的手,眸光略为温和“父皇是大晋的皇上,要许多处理的政务,便不再此久留了。”
闻言,戚长容退后两步,恭谨的向戚墨烨执送行礼“恭送父皇。”
……
半响,戚长容绕过屏风,站在软榻旁半眯眸子盯着眼前被书册遮挡了面容的女子。
她的母妃很漂亮。
即使从懂事以来,她就从未踏入过这间宫殿。
可每年的年宴上,母妃总会坐在同一个位置,殷切的看着她,目光里带着浓浓的眷恋与慈爱,还有几分不能与人言语的痛苦。
更小的时候,她其实不太明白。
毕竟,成为一国储君,手握无上权利,有什么值得痛苦的?
但现在,她仿佛能领悟几分。
有宫中那些皇妹们做对比,她与母妃之间的关系实在太不像样。
所有人都说母妃失宠了,只是因为生了皇室唯一的皇子,而之后皇子又被立为太子。
无宠,却有子。
正因如此,舒有琴才能安稳的待在兴庆宫中,不为外事烦扰。
戚长容并未打扰她,端端正正的坐在一旁,闭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戚长容察觉自己面前多了一道呼吸睁开眼时,蹲在她身前的琴妃已泪流满面。
见状,戚长容顿了顿,伸手为琴妃拭泪,皱着眉头很是苦恼“母妃哭什么?”
“太子怎么来了?”舒有琴破涕为笑,望着戚长容的眼眸中满是欢喜,却是一本正经的与她解释“母妃这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