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有些生气,大晚上的不能休息也就算了,还要伺候这么个难伺候的主儿。
“出门在外哪有这些讲究,此时天黑,杯子不好找,你先凑合喝一口吧!”
“我为什么要凑合,是你们把我掳来的,你们就得伺候我。”青年理直气壮道。
“嘿!”旁边一个男的实在气不过,嚷嚷道,“你能不能有点作为肉票的觉悟,你以为这是你们家的后院吗?”
“老六,闭嘴!”中年汉子猛地打断他,沉声道,“找杯子,快去给他找杯子!”
众人都哑了声,另外有婆娘找了杯子过来,倒了水递给青年。
“头一杯倒掉。”青年道。
“……”婆娘愣了下,“这杯子是干净的,咱们带的水不多了,省着点吧!”
“为什么让我省,是你们把我掳来的,要省也是你们省。”青年仍然理直气壮。
婆娘无奈,只得把水倒掉,重新给他倒了一杯。
青年被下了软骨类的药,连水杯都端不住,就着婆娘的手把水喝下,又要了一杯。
连着喝了三杯,他抿抿嘴,表示够了。
众人总算松了口气,正要继续赶路,他却又开口道:“等等,我要更衣。”
更衣?
众人都愣住,心说这荒郊野岭的,难道他还要换了衣裳睡觉不成?
“更衣就是方便的意思。”青年神色淡淡地解释。
众人:“……”
这哪里是肉票,分明是祖宗。
祖宗都没这么难伺候。
“带他去,带他去!”中年汉子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不耐烦地吩咐道。
两个婆娘一起把人扶下车,搀着他往路边的田野走去。
直走到再也听不见那边的说话声,青年才同意停下来,婆娘们协助他宽衣解带,扶着他蹲下。
青年蹲在草丛中,悠然道:“我若真是个男人也不错,方便起来会更方便。”
“……”两个婆娘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小姐,你到底是讲究还是不讲究,一时雅致到吹毛求疵,一时又这般粗鲁。”
青年抬起头,在月光的映照下冲两人微微一笑,一双丹凤眼亮得胜过天上的繁星。
“该雅的时候雅,该俗的时候俗,这才叫真自在。”
没错,这个做了肉票还能随心所欲气人的青年,正是失踪了两天的谢南嘉。
大约是京城最近很安定,加上册封大典的喜庆,让她稍稍放松了警惕,因此当那几个宫人来接她的时候,她一开始也是和盛青云一样没有防备的。
等到坐着轿子出了府,发现行进的方向与皇宫相反,她方才觉察出不对劲,想要挑开轿帘唤流苏和碧螺,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她心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稳住心神,大声叫流苏和碧螺。
一个内侍打扮的人从外面挑起帘子,凑到近前低声告诉她,两个丫头已经被他们控制,想要丫头活命,就不要声张。
流苏和碧螺虽是下人,却是赵靖玉特意送给她的,且陪伴了她这么长时间,她不能置她们的性命于不顾,只得暂且听从对方的指令,一声不响地被抬出了内城。
出了内城,那些人给她换了一辆马车,又趁她不注意在马车里放了迷香,等她一觉醒来,便到了荒郊野外,躺在破烂的牛车上,被人妆扮成了男人的样子。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又惦记着流苏和碧螺的安危,便放弃了向路人求救的念头,任由这帮人把她带着一路向北。
虽然失去了自由,也不清楚自己即将被带去哪里,但她并没有感到恐慌,因为这帮人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她骗出来,肯定不是为了要她的命,若是想要她的命,不用出城就动手了。
这时候的她,还不知道宋景行已经越狱,更不知道云舒也失踪了,她只是通过观察太阳的方位,和这群绑匪的言行举止,猜想他们的幕后主使极有可能是慕渊。
她上次和慕渊打过照面,不认为慕渊是个令人恐惧的对手,于是她就更加淡定起来,想要看看慕渊究竟意欲何为。
瞧这一路向北的架势,他们应该是想把她带回玉泽吧,玉泽离京城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月,假如他们一直赶着牛车走,怕是能走上两三个月。
当然,他们也许是在等着和随后而来的慕渊会合,慕渊来了之后,应该会改换马车加速回国。
但不管怎样,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她留下信号给找过来的人,白天不能留,她就在晚上留,她相信,赵靖玉一定能猜到是慕渊绑走了她,并很快追上来的。
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流苏和碧螺的安危,还有自己那三个娘亲,她们现在肯定急坏了。
至于男人们,总归比女人要坚强冷静,她相信,他们就算再着急也不会自乱阵脚的。
方便完,谢南嘉在两个婆娘的搀扶下回到路边,重新爬上牛车躺好。
这帮人看她总算安静下来,便赶起车继续上路。
牛车摇摇晃晃,谢南嘉睁着眼睛仰望星空,内心一片淡然,甚至还有闲情和自己打赌,赌第一个找到她的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