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皇后气得直咬牙,奈何谢战霆又不同与别的官员,他不结党,不站队,手握重兵,地位超然,一心效忠皇上,想挑他个错都没处可挑,并且哪怕以后太子继了位,也还要仰仗他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得罪了他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无奈之下,孟皇后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父亲。
孟丞相也气得不轻,恨不得当场揪住谢战霆的领子大骂一顿。
可惜他不敢。
哪怕是贵为丞相,谢战霆也不是他轻易能得罪的。
“皇上……”他正要上前与宋万基据理力争,一直未出声的吏部尚书安逸之突然抢在他前面开了口,“启禀皇上,臣也觉得八字命理之说不可尽信,既然各位大人意见不统一,以臣之见,不如将此事暂且放放,等宴席结束,再多找几个精通命理之士,会同钦天监一起将袖儿小姐的八字重新测过,皇上以为如何?”
“……”吏部尚书入朝近一年,同样不结党不站队,孑然一身,眼下突然毫无征兆地站在了孟氏一党的对立面,着实让众位官员大吃一惊。
谢战霆得罪不起,是因为手握重兵,这位手里握着的,可是他们的前程,因此更加得罪不起。
孟丞相一看连自己人都被安逸之吓得噤了声,蹙眉不悦道:“这么大的事,难道在安尚书眼里还比不上吃酒席重要,安尚书家里生活是有多拮据?”
明晃晃的讥讽,引得底下一阵窃笑,安逸之却展开双臂,挥动袍袖泰然自若道:“安某确实没见过如此丰盛的席面,但是,敢问丞相大人,两袖清风在你眼里是很可耻的行为吗,如果是,安某只能遗憾地说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
“……”孟丞相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老脸憋得通红。
说不过带兵打仗的,又说不过拿笔杆子的,这场争论,最终以孟氏一党的失败告终,宋万基看底下一片鸦雀无声,黑沉沉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清了清嗓子道:“既然诸位爱卿都没意见,就照安尚书的提议来办,先开席吧!”
众臣:“……”
孟皇后的脸拉得老长,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携着太子的手愤然离席而去。
几位王爷王子互相对视,皆沉默不语。
宋万基也没说什么,独自在上席落座,侧首对司方正吩咐道:“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去景和宫请淑妃娘娘过来伴驾。”
孟丞相心里咯噔一下,暗自埋怨女儿沉不住气,白白给了淑妃一个当众露脸的机会。
孟皇后没想到这一层,气冲冲回了坤宁宫,连砸了好几个贵重物件,这口闷气才算出了一半,坐在椅子上破口大骂安逸之和谢战霆。
宋景行屏退了众人,静静坐着听她骂人,等到她终于骂累了,方才开口问道:“母后,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孟皇后恨恨道,“你父皇明显是不想管的,你外公那边又震不住谢战霆和安逸之,何况还有个难缠的定远侯还没下场开战,咱们几乎没什么胜算了。”
从不轻易认输的母后都丧失了斗志,宋景行突然有种大势已去的恐慌,郁郁道:“父皇为什么事事都偏向赵靖玉那个野种,难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吗?”
“……”孟皇后大惊失色,站起来给了他一巴掌,“你在胡说什么?”
宋景行被打得耳朵嗡嗡直响,捂着脸委屈道:“我不过随口一说,母后至于下这么重的手吗?”
“这是能随口乱说的事吗,你知不知道隔墙有耳?”孟皇后厉声道,“这回打你是轻的,再叫本宫听到你乱说,仔细你的皮!”
“儿臣知道了。”宋景行不服气地应了一声,又道,“母亲,儿臣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想怎样?”孟皇后道。
宋景行调整了一下情绪,道:“谢战霆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出了这事,应该没有人敢再给赵苏两家保媒,剩下的,就是想办法让镇国公府自己松口,主动将女儿送进来。”
“那你说说,怎么才能让镇国公府主动松口?”孟皇后重新坐回去,示意宋景行也坐下。
宋景行没有坐,反倒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孟皇后听完倒吸一口气:“你疯了不成,那可是镇国公……”
“母后小点声。”宋景行连忙制止了她,“母后,我们只要计划周全,不会出事的,你相信我。”
孟皇后迟疑地看着面前玉树临风却红着眼睛一脸不甘的儿子,突然有点拿不准自己为他做的那些事究竟是对是错,是不是自己平时逼他逼得太紧,让他养成了争强好胜锱铢必较的极端性情,如果他最终仍不能如愿,会不会和赵靖玉来个鱼死网破?
不,这是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儿子,她不能眼睁睁看他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断送了大好前程,不管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帮儿子完成心愿,凤命之女,必须嫁进东宫,否则她就毁了她。
宁可玉碎,不可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