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云母女三个在将军府一直玩到黄昏,才依依不舍地和盛青鸾告别,回了镇国公府。
第二天在老夫人处请安时,盛青云随口提了一下谢南嘉被阿姐认作义女的事,除了老夫人,其他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姐姐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国公夫人的位子也是她的,她想怎么着都行,反正袖儿本身就是个义女,将来出嫁了,指不定跟他们亲不亲呢,他们也没必要操这些闲心。
老夫人明白大儿媳此举是出于对将军夫人的同情,姨母也好,义母也罢,不过就是想借助袖儿抚慰将军夫人失去女儿的创伤,她对此没有多大意见,唯一不舒服的,就是盛青云总是喜欢自作主张,先斩后奏,什么事都不和她商量。
以前她明明不是这样的,虽说她一贯主意大,但遇事总会和自己这个婆婆商量着来,甚至大多数时候会采纳她的意见。
自从袖儿出现之后,她就像魔怔了似的,冲动,鲁莽,听不进别人的话,想一出是一出,为了接袖儿回来,不惜得罪皇后娘娘,将全府的安危置之不顾,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当然,她也能理解,孩子丢了十二年,当娘的难免失去理智,可她是国公夫人,不是市井农妇,一次次的惹事闯祸,实在有失高门主母的修养。
因着对盛青云的失望,老夫人难免将一部分情绪转移到谢南嘉身上,相形之下便对锦屏县主又多了些疼惜。
在她看来,锦屏县主乖巧伶俐,知书达礼,有活泼俏皮的一面,也有端庄贤淑的一面,该撒娇的时候撒娇,该听话的时候听话,既讨人欢心又让人很省心,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大家闺秀。
不像谢南嘉,美得太耀眼,心思太通透,眼神太过犀利,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哪怕是笑着,也有一种疏离感,仿佛她是盘旋九天之上的凤凰,众生在她眼里都是鸦雀,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是,老夫人承认自己先前低估了她,她的这种气质相比锦屏显得更为矜贵,更为高级,可是有什么用呢,将来能成为凤凰光耀门楣的,只有锦屏呀!
这是她和她父亲母亲祖父兄长共同的选择,他们不同意她这个老太婆的提议,宁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让锦屏替嫁入宫,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力教导好锦屏,盼着锦屏将来能够以国母的身份庇护国公府,到那时,他们就会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
这样想着,老夫人心里平和了些,丢开不满的情绪,问盛青云:“教习嬷嬷的事安排好了没有,人什么时候来?”
要进宫,就得懂宫里的规矩,自从定下锦屏县主入宫后,府里就开始张罗着请教习嬷嬷,选来选去,最终选定了去年刚从宫里出来的邢姑姑。
邢姑姑不但礼仪教得好,最主要刚出宫不久,对宫里的形势了如指掌,能教些别的嬷嬷教不了的东西。
“都安排好了。”盛青云回道,“邢姑姑说眼瞅着就要过年,让姑娘好好过个自在年,正月初六开始授课。”
老夫人算了下时间,左右也就半个月的光景,便点头道:“那就依着她,让孩子自自在在过完了年再说。”
而此时的坤宁宫,皇后娘娘也在和太子商量,眼下要筹备过年的一应事项,怕是腾不出手对付赵靖玉,不如先自自在在过完了年再说。
毕竟,赵靖玉要是赶在大年底下出了事,圣上发起怒,怕是整个京城都没法过好这个年。
宋景行私心里也想再进一步证实一下自己和母后的猜想,便依着母后的提议,暂时按兵不动,暗地里派人继续调查赵靖玉的身份。
定远侯也是同样的想法,府里一年之内接连出了几场事,再折腾下去,不光老太太受不她,大伙都受不了,因此便和赵靖玉商量,不管要对坤宁宫和东宫采取什么行动,一切都等过完年再说。
赵靖玉没什么意见,也没把宋景行母子当回事,相比之下,他还是对谢南嘉更为上心。
而谢南嘉通过这些日子的暗中调查,基本可以确定锦屏县主是在与人合谋行骗,而那个幕后主谋,她也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和目标。
只是如今眼瞅着要过年,她不想搅和了国公府的新年,自个也想安安稳稳地陪着姨母过个年,再借着年节去将军府和父母弟弟住几天,去侯府和儿子住几天。
反正坏人就在那里不会跑掉,她可不想为了那些不重要的人要把一年最重要的节日毁掉。
明天就要来临,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城门口迎接父亲凯旋。
这一次,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一声父亲了。
……
腊月二十一,武安大将军驱逐胡虏,得胜还朝,京城处处张灯结彩,鼓乐齐鸣,圣上命礼部尚书携百官去北城门相迎,民众们也纷纷扶老携幼去迎接将军归来。
苏锦城为了陪妹妹去城门迎接姨夫,特意和人换了一天班,一大早起来穿戴整齐,带上四房十几个兄弟和两个妹妹,浩浩荡荡向北城门而去。
原本他是抽不出时间的,可昨天晚上谢南嘉去找他,被他拒绝之后,问了他一句话:“明日盛况恐怕比看花灯还热闹,哥哥就不怕我再走丢了?”
这么一来,他便再无法拒绝,就算天上下刀子,也得义无反顾地陪她去。
说服了这个冷面哥哥,谢南嘉当时还挺得意的,等到了第二天,看到由十二个哥哥组成的护妹队,她就再也得意不起来了,这阵仗,这架势,水都泼不进来,赵靖玉想趁虚而入,恐怕比登天还难。
早知如此,她就不声不响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