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嘉正色道:“姐姐多虑了,我只是用餐的时候不习惯说话,再者,我与姐姐还没来得及熟识,何谈生疏?”
众人听得心头一跳,再看谢南嘉,不觉多了几份敬畏。
年轻轻的小姑娘,四平八稳往那一坐,眉眼不动声色,却自带气场,瞧着话不多,一开口就能把人噎个半死,简直比锦屏县主更像正经小姐。
真是怪了。
锦屏县主被呛得粉面通红,尴尬道:“妹妹说的是,食不言寝不语是对的,是我太急着想和妹妹亲近,反倒失了礼仪,妹妹莫要笑我才是。”
盛青云忙笑着打圆场:“自家姐妹,有什么好笑的,快吃吧,吃完了咱们移到茶厅好好说话。”
当下便没人再吭声,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丫头们端来漱盅,谢南嘉慢条斯理地漱口,洗手,拿帕子擦干,又将帕子原样放回碟子里,一套下来,做的行云流水,倒像是过去十五年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一屋子人都看呆了,心说这假小姐难不成进府之前专门练过了,不然怎么做的这么熟练?
要知道,锦屏县主都进府一个月了,洗个手还能把水弄得洒出来。
盛青云也觉得奇怪,但自己的女儿懂规矩知礼仪,她终究是高兴的,欢欢喜喜携了两个孩子的手去茶厅闲话家常。
喝茶的时候,谢南嘉翘着纤纤兰指无声无息端着茶盏轻拂慢饮的优雅举止,又一次让众人大开眼界,这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温婉从容,绝对不是临时抱佛脚练出来的。
要知道,锦屏县主练了好久,端起茶盏还叮当作响的。
锦屏县主辛苦学了许久的礼仪一下子被谢南嘉比了下去,心里十分不痛快,为显示大度,还得笑着夸赞妹妹礼仪学得好。
盛青云越发高兴,对谢南嘉说道:“你眼下没有丫头可用,这几天先让蓝烟带两个小丫头过去服侍你,等我挑选出可靠的人,再把蓝烟换回来。”
谢南嘉无所谓,便点头应了,向她道谢。
蓝烟是盛青云最得用的大丫鬟,向来与她形影不离,现在却毫不犹豫地拨给了谢南嘉,锦屏县主心里酸溜溜的,当着她的面不好说,回到自己的住处,关上门发了好一通脾气。
琼华院里的事很快就传开了,老夫人听说后,第二天请晨安时特地将盛青云留下,提醒她即便维护女儿,也不要做的太明显了,一来让人起疑心,二来会让锦屏县主难做。
毕竟锦屏县主将来是要嫁到宫里的,她们本来已经得罪了皇后,不能再寒了锦屏县主的心。
盛青云勉强应下,因婆婆提起了皇后,便问道:“昨天一天宫里也没见什么动静,皇后娘娘不会就这么认了吧?”
“那位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主儿,眼下是为了东宫的颜面暂时忍耐,背地里指不定正筹划着怎么算计咱们呢!”老夫人道,“回头你记得提醒贤儿和锦城,叫他们在外面要处处小心,尤其是锦城,叫他轻易别离开皇上身边,只有跟着皇上,才是最安全的。”
盛青云应了,回去自是细细叮嘱丈夫和儿子要时刻小心,提高警惕。
然而,一连数日,宫里还是没什么动静,就连圣上对此事也是不闻不问,跟没听说似的。
国公府一时摸不清状况,心里没底,便越发警惕起来。
谢南嘉也觉得奇怪,但她现在手里没人,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待着,等秦氏的葬礼过去再说。
葬礼结束之前,她不好去侯府走动,也不方便和赵靖玉见面。
赵靖玉虽然对秦氏没什么母子情谊,但眼下赵靖平只顾着悲伤,什么都不管,协助定远侯操办丧事的责任就落到他头上,每日忙前忙后的,谢南嘉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没想到他百忙之中还顾念着谢南嘉,得知盛青云在为谢南嘉物色服侍的人,不知用了什么门路,将自己收留在西跨院的两个女孩子送了进来。
谢南嘉一开始并不知道,等盛青云给她配齐了人手送过来,让她自己看着分配差事时,那两个女孩子才悄悄的向她说明了自己的来历。
谢南嘉正愁没有得用的人,听说两人是赵靖玉送进来的,自然要给予重用,便将两个大丫鬟的名额给了她们,让她们在房里贴身服侍。
两个丫头一个叫流云,一个叫碧云,和依云裁云是前后差不多时间进的西跨院,所以名字里都带一个云,来了国公府,和盛青云的“云”字相冲,谢南嘉便给她们改成了流苏,碧螺。
两个丫头都是姿色出众,聪明伶俐,又有眼色的姑娘,服从性好,适应环境的能力也很强,来了没两天,就和府里各处的人都混熟了。
谢南嘉用着很顺手,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长,彼此之间也越来越有默契,只需要一个眼神,互相便能心领神会。
有了两个好帮手,谢南嘉终于可以做些事了,每日安排她们有计划地接近芙蓉院的人,尽可能地探听芙蓉院的一切动向。
自从春桃春雪的事情之后,谢南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锦屏县主绝对是有问题的。
一个人再会伪装,也不是真实的自己,只要是假的,总会露出马脚,只要露出马脚,就能顺藤摸瓜找出幕后主使,她倒要看一看,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算计国公府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