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儿娘终于认出自己的女儿,立刻失控地哭了出来,张开双臂奔向谢南嘉。
“袖儿,我的袖儿!”
“娘,我回来了!”谢南嘉也张开双臂,和她紧紧抱在一起。
没见的时候,谢南嘉倒没觉着有多想念,以为自己对袖儿娘是感激大过亲情的,等到一见着真人,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感觉心底的思念仿佛潮水一样奔涌而出,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袖儿娘是她重生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第一个真心实意对她好的人,虽然相处的时日并不长,对于她的意义却不可替代。
“袖儿,娘想死你了!”袖儿娘泣不成声地捧住女儿的脸,借着跳跃的火光近乎贪婪地打量她,一连声问道,“你在侯府过得好不好,吃不吃得饱,干活累不累,有没有受人欺负?”
“没有。”谢南嘉含泪摇头,“娘你不要担心我,我过得很好。”
“是啊是啊,瞧袖儿这一身穿戴,就知道她过得很好了。”后面有妇人说道。
女孩子们投来的目光也充满了艳羡。
“你瞧,我就说这狐媚子去了侯府会继续勾搭二公子吧!”春芳在人群中小声对红杏说道。
“那是人家有资本。”红杏酸溜溜道,“有本事你也去呀!”
袖儿娘后退两步,好好把谢南嘉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欣慰道:“瞧着是不错,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这衣裳挺贵的吧?”
“也不是很贵。”谢南嘉怕她心疼,便把赵靖玉搬出来,“是二公子给我买的。”
女孩子们一阵躁动。
袖儿娘却听得心一沉,直觉地想到女儿是被二公子收了房,不免难过起来。
“娘,你不要多想。”谢南嘉知道她的心思,忙安慰道,“二公子给我买衣裳不是为别的,是奖励我做事勤快,任劳任怨。”
赵靖玉:“……”
她可真会编!
袖儿娘很相信女儿,听她这么说,就放了心,嘱咐道:“那你以后也要好好做事,好好服侍二公子。”
“嗯。”谢南嘉点点头,“娘,二公子是听闻大管事要成亲,专程来参加你们的婚礼的,二公子还特意挑选了一套锦绣坊的嫁衣给你做贺礼。”
锦绣坊的嫁衣?
妇人们和女孩子们差点没疯,锦绣坊的衣裳听说都贵得离谱,随便一件就能顶普通人家两年的花销,袖儿到底是怎么迷惑了二公子,才能让二公子为她一掷千金?
袖儿娘没想到自己此生还能穿上锦绣坊的嫁衣出嫁,诚惶诚恐地向赵靖玉道谢:“多谢二公子,小妇人何德何能,让二公子如此破费,实在惶恐。”
“宋娘子不必惶恐。”赵靖玉肃容道,“宋管事为红藕庄园兢兢业业劳心劳力,我这是代表侯府对他表示嘉奖,同时也希望宋娘子日后能尽心协助宋管事打理红藕庄园,带领众乡亲把日子过得更加红火。”
谢南嘉:“……”
他可真会编!
宋策却当了真,拉着袖儿娘感激涕零地给赵靖玉下跪磕头:“多谢二公子,小的一定竭尽所能把庄子管理好的,请二公子放心。”
“如此甚好!”赵靖玉一本正经道,转脸就趁人不注意冲谢南嘉抛了个媚眼。
谢南嘉:“……”
客套了一阵子,眼看天越来越晚,风越来越冷,赵靖玉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庄子,去大宅院安歇。
谢南嘉和他商量,说自己今晚想陪娘亲睡一晚。
念在袖儿娘明天就要出嫁,赵靖玉百般不情愿地答应了。
宋策陪同前往,问他可要临时找两个丫头服侍,春芳和红杏顿时激动地竖起了耳朵,恨不得上前毛遂自荐。
不料赵靖玉却道:“我带的人手够用,无须劳烦他人。”
春芳和红杏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心中躁动的火苗瞬间熄灭了。
谢南嘉随着袖儿娘回了家,借着火把的亮光,发现先前的破败茅草屋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三间高大宽敞的青砖大瓦房,连侧边的厨房都是新盖的。
“娘,这房子住着可还好?”谢南嘉问道。
“好好好,好的不得了。”提起房子,袖儿娘满心欢喜,“多亏了二公子,咱们才能住上这青砖大瓦房,这房子又敞亮又暖和,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下大雨了,二公子真是咱们的大恩人,他这么好的人,肯定会长命百岁,大富大贵,子孙满堂的。”
谢南嘉:“……”
要不说百姓纯朴憨厚呢,二公子不过动动嘴皮子,一分钱没花就成了大善人,活菩萨,就差没被乡民们供起来了。
正想着,袖儿娘说道:“前些日子,大伙还说要给二公子塑个像放山上庙里供着呢!”
“……”谢南嘉哭笑不得,忙劝阻道,“娘,二公子只是个庶子,你们感谢他,就放在心里,私下为他祈福,千万不可供奉香火什么的,一来折寿,二来遭妒,让夫人知道了,会给他惹麻烦的,娘你往后就是管事娘子了,回头一定要把这话和大伙说清楚,知道吗?”
“哦哦哦,你说的对,是我们想简单了,回头我会和大伙说的。”袖儿娘连连点头,“我们就踏踏实实做事,不给二公子添麻烦就行了。”
母女二人烧了热水洗漱一番,躺在一个被窝里依偎着说贴心话。
谢南嘉问袖儿娘明天的事都准备好了没有,袖儿娘说她和宋策都是外乡来的,无亲无故的,也没有亲朋来贺喜,所以一应事情都很简单,只等着明天一早庄子上的几个妇人过来给她梳妆,然后花轿就会来接她去宋策家,拜天地,招待庄子上的乡民吃酒席,别的就没什么了。
“还好你回来了,不然娘真是孤身一人。”袖儿娘说道,“娘之前也没问过你的意见,整天忧心着怕你不高兴,宋策托人给你捎信,你也没回信,娘还以为你不同意呢!”
“怎么会,我很高兴,就是那信中间不知怎么周转的,今儿个早上才到我手里。”谢南嘉说道。
“今儿个早上才收到?袖儿娘吃了一惊,“那你和二公子岂不是赶路赶得很辛苦,哎呀,我都不知道,也没有好好谢谢二公子。”
“都给他磕头了,还要怎么谢。”谢南嘉笑道,“二公子不是拘泥俗礼的人,娘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袖儿娘见她说得轻快,怔怔一刻,试探道:“袖儿,你是不是喜欢上二公子了?”
屋外奉命来护守谢南嘉的皇甫连忙竖起耳朵,想听听她怎么回答。
袖儿向来嘴硬又矜持,从不主动表露自己的心意,二公子一直很苦恼,皇甫想着,倘若此刻袖儿承认自己喜欢二公子,他要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二公子,二公子肯定会重重赏赐他的。
正想着,屋顶突然传来转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裂了瓦片的声音。
皇甫一愣,继而腾身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