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如也觉得是有人在搞鬼,可是光凭云莺那惊魂一瞥和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要想查出搞鬼的人是谁,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赵靖平一夜没敢睡,到了母亲这边,感觉十分安全,听着秦氏姑侄的谈话,不知不觉歪在榻上睡了过去。
秦婉如忍不住和姑母抱怨道:“我以前竟不知道表哥的胆子这么小,昨晚叫他出去看看他都不敢,还吓得一夜没合眼,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秦氏一听儿子一夜没睡,心疼不已,叫云雁拿被子给赵靖平盖好,然后拉起秦婉如的手去了里间,以免打扰到儿子休息。
“你表哥还年轻,心思又单纯,从小顺风顺水的,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胆子小一点是正常的,你不能因此就说他没男子气概。”进了里间,秦氏温声哄着秦婉如,为儿子的懦弱开脱。
秦婉如心里怪怪的,但表哥是她从小喜欢到大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影响到她对表哥的感情。
再说了,当前要紧的是想办法找出搞鬼之人,她也没心思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
姑侄二人关起门密谈了许久,眼看着天黑透了,秦氏留秦婉如和赵靖平在自己院里用过晚饭,才让他们回去。
赵靖平出了门,看看外面黑漆漆的天色,心里毛毛的,和秦婉如商量道:“母亲这里又宽敞人又多,不如咱们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秦婉如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说的是什么话,你自己都是有家室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似的离不开娘呢,传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赵靖平挠挠头,心说被人笑话总比被鬼吓强。
不过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不但会被表妹看不起,可能母亲也会教训他。
知子莫若母,秦氏其实也看出了儿子的胆怯,想要派几个下人护送他们,但侄女刚刚才抱怨过儿子没男子气概,此时她若再派人护送,倒显得儿子的小胆是她惯出来的。
为了不让儿子在新婚妻子面前丢份,她只好狠心装做视而不见。
夫妻二人离了怡心院,慢慢往暖玉阁去,路上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摇曳的火光提示着二人,他们的新婚生活才刚刚开始。
若是没有闹鬼的事,赵靖平此时肯定诗兴大发,要趁兴吟几句风花雪月的诗句来逗美人开怀,可是有昨晚的惊魂一刻,他再看那风中飘摇的红灯笼,总觉得有股子诡异的味道。
“婉如,咱们走快些吧,我有点冷。”他抓起秦婉如的手给自己壮胆。
秦婉如嗤笑:“你是冷呀,还是怕呀?”
赵靖平一愣,侧首看了她一眼,感觉她和从前那个娇羞温柔的表妹不太一样了。
以前不管他说什么,表妹总是会含笑附和一句“表哥说得对”,“表哥的想法和我一样”诸如此类的话,怎么现在除了白眼就是嘲讽,一点都不温柔了。
人都说女人婚前和婚后会变得不一样,可表妹这转变来得也太快了些吧?
“你看我做什么?”秦婉如问。
赵靖平摇摇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连话都不想说了。
秦婉如心里有事,也没理会他,两人虽然还是手牵着手,却一路都没再说话。
路过谢南嘉以前住的邀月居,秦婉如突然酸酸地说了一句:“你嫌我的院子不够宽敞,这院子倒是宽敞,你怎么不给我争取过来让我住呀?”
赵靖平只顾着想心事,没留意走到这里来了,被秦婉如一提醒,抬头往邀月居紧闭的大门看了两眼,没来由地伤感起来。
说起南嘉,她倒是婚前婚后都没变过,什么时候见他都是一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样子,就连仅有的两次恩爱,都没给他什么好脸。
可他从来没有讨厌过她,甚至把她当成女神一样供着,但凡哪天她多看了他一眼,他都能高兴得像过年似的。
对于南嘉的冷漠,他从不曾气馁,他深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一直对她好,总有一天她会为他敞开心扉的。
后来,听闻南嘉怀了孩子,他更加欣喜若狂,都说孩子是夫妻感情的纽带,他相信,孩子降生的时候,也是他们关系转变的时刻。
他每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孩子出世,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孩子的降临竟会是以南嘉的离世为代价。
时至今日,每当他想起这事,总是深深懊悔,责怪自己不该在南嘉产期将近时跑到西山去找兰花草。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就算把全世界的兰花草都给他,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你怎么不说话?”秦婉如用力晃了他一下。
赵靖平回过神,发出一声轻叹:“那是南嘉的院子,你住不合适。”
秦婉如登时就火了,一把甩开他的手:“怎么不合适了,这院子本来就是给世子夫人住的,我如今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夫人,为什么我住不得?”
赵靖平被她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一跳,迟疑了片刻,讪讪道:“不是我不让你住,是将军夫人白纸黑字写了的,继室不能住主院。”
“你!”秦婉如恼羞成怒,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哎……”赵靖平忙去追她,“你倒是等等我呀!”
……
秦婉如走后,秦氏也没闲着,打发人把大管事叫来,吩咐他赶紧把闹鬼的流言压下去,顺便查清楚流言是最先从哪里传出来的。
定远侯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秦氏特意叮嘱他不要让人在定远侯面前说嘴。
不料定远侯在外面就听闻了这些传言,回府后直接来了后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