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谢南嘉点点头,艰难地咽下一口饼。
袖儿娘立刻把面汤推过去,“喝口汤顺顺,别噎着。”
谢南嘉喝了一口,想起以前画楼形容什么东西难喝就说像刷锅水一样。
她一直不理解刷锅水到底什么味道,如今喝了这面汤,她想,刷锅水应该就是这味道吧?
不过她已经无所谓了,吃糠咽菜也好,喝刷锅水也罢,只要能让她活着回侯府打听到孩子的消息,找出凶手报仇雪恨,她统统都能忍受。
“娘,你也吃,我吃不了这么多。”她把另一张饼递给袖儿娘。
“娘不吃,你吃,你得补身子。”袖儿娘说。
“你更得补身子,你又要养家,又要照顾我,辛苦了!”谢南嘉说。
袖儿娘欣慰地揉了揉她的头:“娘的袖儿长大了。”
一句话险些把谢南嘉的眼泪勾出来,小时候,母亲也常常这样揉着她的头说“娘的袖儿长大了”。
后来,她真的长大了,被圣上赐婚给定远侯世子赵靖平,母亲听闻消息,失控大哭,说“我的袖儿还没长大,怎能出嫁”。
袖儿这个乳名,是因她从出生就喜欢攥着母亲的袖子得来的。
母亲视她如珠如宝,舍不得她嫁为人妇。
对于这门婚事,她自己也是一万个不乐意,侯府虽有泼天富贵,风流多情的世子却并非良配。
然而皇命难违,即便父亲是武安大将军,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婚后,赵靖平果然如她所料,并没有因为娶了她这个艳冠京城的大才女而收敛自己的风流天性,不但在外面拈花惹草,还和自己的表妹纠缠不清,甚至把她精心培育的名品兰花拿去讨表妹欢心。
嫁了个风流种,又因为皇上赐婚而不能和离,甚至连自尽都是对天子大不敬,她心灰意冷,每天在侯府度日如年。
后来还是嬷嬷劝她,世间男子大多靠不住,不如生个孩子养着,一来可以让日子没那么苦闷,二来可以让自己老有所依。
她听从嬷嬷的提议,违心地和赵靖平同房了几回,如愿怀上孩子,眼看着孩子在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每一次胎动都让她欣喜万分,日子也终于有了盼头,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最终竟然死在了产床上。
夜里,因袖儿的睡房倒塌,母女二人只能挤在一张床上。
谢南嘉对袖儿娘说,等水下去了,让她用胡三木给的十两银子把房子修一修。
袖儿娘突然想起什么,语气轻快地说:“忘了告诉你,我去后山控野菜时,听人说侯府要派人来查看灾情,到时候会帮咱们修房子,咱们不用自己出钱的。”
谢南嘉猛地坐了起来:“侯府要来人,是谁要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袖儿娘说,“你这孩子,大晚上一惊一乍的,快躺下。”
谢南嘉慢慢躺回床上,心里翻江倒海。
侯府来人的话,她能不能借机打听到关于自己和孩子的事情?
能不能想办法跟着来人回京城?
最主要的是,侯府会派谁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