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们府中人,就该知道,福宝生性活泼好动,不喜欢别人抱着他。平素在家里只有他亲娘能抱他一下,哪怕是他阿爷阿爹,他轻易都不给抱的,更何况是府里的下人奴才。
再说,兴宝真落水了,这是个大人自己不去救,让他一个小孩子去救,合理吗?
兴宝铁定好端端的,这人诓自己呢。
这一想,福宝多精明一孩子,立即发现眼前这个人不是他们府衙的衙役,也不是后院的奴仆,更不是爹新近找的护卫,这是一个陌生人,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瞧着脸庞粗糙像是常年被风吹雨打的,一身的风尘仆仆看着像赶路的。
更何况对方还权当他是个小孩子,那眼里的有些东西根本没修饰,一下子让他看出了对方不怀好意。
哄骗小孩子这种事要的就是个快狠准,要的就是小孩子发蒙那一瞬间反应不过来才好下手,一旦给福宝反应过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见他不走,那人还着急:“大公子怎么了,咱们快走吧!”
福宝手里捏着他的渔网,小短腿岿然不动。他眼睛先看了一下四周,离着府衙不过百来米的距离,要跑他腿短跑不过人家,只能智取。人家是盯上他了,说不定还盯上了他兄弟,他简直不能忍。就是那么一瞬间,他就想好了接下来怎么办。
他说:“我腿酸走不动,我走得也太慢了,你背我吧。”
那人还觉得他果真是上当了,忙蹲下来陪着笑脸:“大公子快上来!”
福宝嘴角捏着冷笑呢,转到他背上,哧溜就顺着他背脊骑在了他的肩膀上,坐下了。
羌吾人力气大,他们放牧时有时为了解放双手,也喜欢将孩子驼在肩膀上,竟不以为怪的让福宝上去了。福宝坐稳了他起身,走了两步就想放开腿跑开先将福宝绑走。结果他刚一动,肩膀上的福宝已经哇哇的叫开了:“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拐子!这是个人拐子,我不认识他!”
吓!
箕陵城如今是什么地方?老百姓们安居乐业惯了最不爱那些搞破坏的,尤其这时候谁家的男孩子都金贵,要真丢了阖家上下都不安生,百姓们历来都痛恨那些人拐子。
福宝话音刚落,周围立即有人放下周边的活围了上来。
“放下那孩子!”
羌吾人眼见着要被包围,登时急了,他没带刀,想着哄骗个孩子要费什么武器,几颗糖的事情,他一人出马足够,同伴准备了车马在巷子里等着,这时候还在等他把人骗过去。他眼瞅着没多远,就想着跑过去跟同伴汇合,先将人绑了再说。
脚才动了一下,眼前忽然一片漆黑。
是肩膀上的福宝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那人对箕陵城不熟悉,登时找不到方向,走了两步就被东西绊倒。这人一倒,四周的百姓全围了上来,三两下就将人给绑了。
福宝在人倒地的时候从那人肩膀上摔了下来,倒没摔得多重,落地的时候有好心的妇人扑上来拦了一下,他从地上爬起来就指着那人说:“这是人拐子,骗我说弟弟落水了喊我去救,我一个小孩子能救什么人?他刚刚还想抱着我跑到那条巷子里去,说不定那巷子里还有他同伙,这些都是坏人,全给绑了交到府衙去,交给我爹!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一听说这人还有同伙,四五个人按住了他,其他人顺着福宝指的方向就跑过去了。
围观的人群里听着这孩子语音清脆逻辑清楚,一口一个我爹,又听府衙,便有人问:“你爹是谁?在府衙做什么的?”
也是巧了,有人终于将福宝认出来了:“呀,这是乔大人家的公子。乔少爷,你没事吧?”
哦,是从前在县衙做过帮工的人。
福宝摇头:“我没事,没让他得逞。这是坏人,得送官府!”
“对对对,送官府!”一行人都点头。
原本羌吾人还在叫说他们抓错了人,这一说福宝是乔明渊的大公子,百姓们谁还乐意听他狡辩?有看不过眼的顺手扯了块抹布往羌吾人嘴巴里一塞,那奇怪的酸臭味险些将人呛晕过去。
这时候去巷子里的那一群汉子也回来了,手里也拧了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正是一伙儿的。
福宝带路,将人送去了府衙。
到了门口他抽空先溜进去,将渔网给了兴宝,嘱咐兴宝乖乖的在这里玩,又喊了奴仆来守着,小伙子才又去说明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