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绾绾见她感兴趣,捡着沈秋池以前读书的一些事情说给她听,谢清秋听得入了迷,她没明说,但通过慕绾绾字里行间的词句,终于理解了沈秋池一路走来的不容易,心中也生出许多敬佩之感。之后药效上来,谢清秋睡着了,她还做了个梦,梦里仿佛穿过千山万水,瞅着沈秋池在床边读书习字……
半日治病结束,谢清秋睡得香甜,慕绾绾没再喊她,让丫头跟谢夫人说了一声,便告辞回家去。
进门的时候福宝被他爹抱在院子里的抄手游廊下走来走去,听着声响转过头来,乔明渊松了口气:“福宝想你,不肯进屋。”
“乖宝,来娘这里。”慕绾绾听得心头化了,将药箱放在地上,忙伸手去抱福宝。
乔明渊将药箱捡起来背在背上,福宝已歪着脑袋安稳的靠着她的肩膀。
“爹呢?”
“给福宝闹得累了,在屋里歇会儿。”
“对不起,辛苦爹和夫君……”
“说什么呢,你出去看病就不辛苦啦?原本就是我不好,我没哄好福宝。”
俩人边说话边进屋子里。
福宝这时候乖得不得了,小手扒拉着慕绾绾的衣襟,脑袋靠着她的肩膀,还把脸蛋整个儿贴了上去。乔明渊放下药箱瞧着这一幕就心梗了,他伸手轻轻刮小家伙的鼻子:“小没良心的,你爹抱你玩了快一个时辰,也没见你粘爹,娘一来你就这样!”
福宝哼了两声,对他爹不屑一顾。
“饿了没,我去灶上烧饭。”乔明渊逗了他一会儿,便问。
慕绾绾摇头:“在谢家吃过了,晚点我去弄。”
她跟乔明渊说起今日在谢家治病,谢小姐同她打听沈秋池是什么样的人,说她简单说了一些,希望对他们将来做夫妻有些帮助。又说谢小姐的病还算轻松,今天瞧着精神不错,再去几天可以放手让她自己养养,成婚前铁定能养得不错。
“如此不枉费秋池费心。”乔明渊摸了摸她的脑袋:“等秋池婚礼过来,咱们也该动身回府城,不然越来越冷,我怕你和福宝在路上太辛苦。”
然而他们终究没回成府城。
之后一段时间慕绾绾每日固定到谢家给谢清秋看病,去了七八天后,便没再继续去,只让谢清秋开始喝中药调理。
等九月二十七成婚前,她又上门去看了一日谢清秋,谢清秋精神头不错,脸颊比从前多了些晕红和血色,看着挺好。谢家人遵照医嘱没敢拘着她,慕绾绾临走时她亲自送到了谢家门前,路过谢家花园时,同谢府的其他房小姐撞了个正着,让慕绾绾听了几句耳朵,谢清秋的情绪也一下子冷了下去。慕绾绾回家后,关上门来跟乔明渊咬了几句耳朵。
“从前羡慕那些高门大户的生活,觉得他们有钱又有权,日子过得好,今日到谢家见谢小姐,明儿她便要出嫁,她娘家那些姐妹还来尖酸刻薄说她病痨子配泥腿子是绝配,我听着真不是滋味。大户人家的小姐未必日子就比我们乡下姑娘好过。”
“她娘家姐妹还真够恶毒的,这话扎人心窝子。”
“可不?我走的时候瞅着谢小姐要哭,还劝了她几句,可惜不敢说太多,就怕给人难堪。”
“嗯,你做得对,日子是人过的,她太软弱别人也愿意欺负她,没法子的。再说怎么都无妨,明日她上了花轿,跟谢家那些姑娘什么关系都没。”
“我就怕她因此跟秋池生了隔阂。”
“要生隔阂早生了,这些话肯定不是今天才说的。行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帮忙,有得你累一天的。”
沈秋池的婚礼办得简单,虽是看着规矩样样照办,到底家贫显得寒酸。乔明渊先前借着送拜礼给了一些银钱,沈秋池用上了,简单在小院子里操办了三桌,请好友及左邻右舍吃了一顿,拜天地也很简单,没特别张扬。他把钱都用在迎亲上,雇了弹唱他人热闹的上门去接的新娘子。谢老爷到底也疼女儿,不肯落女婿的颜面,估摸着补贴了一些,上门去迎亲的架势挺足。
沈家内外贴喜字喜联,挂着红灯笼红布绸,十分喜气洋洋的模样。
谢清秋拜完天地之后就坐在炕头上等着沈秋池,她从未来过沈家,闻着屋子里的味道有些古怪,不像她的闺房是香的,她不觉得意外。
来之前就想到了,沈家日子清贫,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过富贵生活了。
她静静坐在炕边,耳边能听见外面小院里传来男人们喝酒谈天和女人们说话的声音,不觉一阵恍惚。她刚想喊丫头去外面跟姑爷说别喝太多,张了张嘴才想起,谢老爷怕落女婿的颜面,没让她带陪嫁丫头过来,只带了个促使婆子跟着来帮她料理家务。
正想着,听见了推门声,接着有脚步声响起,在她跟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