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苦了村子里其他外族人家的孩子。
从前的小伙伴忽然间全部都上了学,连玩的人都少了很多,有些孩子调皮,跟着小伙伴走到族学里,瞧着宽敞的房屋和新崭崭的书和笔,听着小伙伴们在先生的带领下习字、念书,一股羡慕油然而生。
年纪大点的孩子懂事,那些年纪还小的可不懂,回家就抓着父母的衣袖哭着嚷着要去读书,不给读不吃饭。
孩子哭得这样伤心,说小伙伴都读书去了,以后就没人理他,将来人家有了出息去过好日子,他还种地就更没人跟他玩,当爹妈的心里甭提多不是滋味。
陈家孟家的人聚在一起商量,想跟乔家人说说,让自己的孩子也去,可到底是乔家的族学,吃用都从那几百亩良田里出,加上地方有限,给束脩都不太乐意更何况他们还没钱给束脩;送去别的地方吧,当真是送不起。
有人回过味来,仔细琢磨着先前乔族长的那番话,审出了点东西来。
乔族长说他是乔家的族长,只能管乔家的事情,如果他不仅仅是乔家的族长,而是成了下河村的里正呢?
做了里正,下河村的事情他总得管吧!
这想法一提出来,陈家和孟家的人面面相觑。
如今的里正是陈家人,乡老大多数是乔家和孟家的,若将里正这个位置让出去给乔家人坐,他们以后会不会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现在都已经是这样了,任由乔家这样发展下去,以后咱们几家更追不上。”有人又说:“现在送孩子一道读书,说不定将来陈姓一族和孟姓一族还能出几个能人,不至于被压制得太过。”
屋子里一阵沉默。
片刻后有人说:“陈里正会愿意让吗?”
“现在这情形,容不得他不让。”
这些人商量好,也是为了子孙后代豁出去脸面了,很快就纠结了起来。陈家、孟家的人联合,原本乔家就是跟陈里正对立面的,俨然形成了强力的威压。他们人多势众,跑到陈家去说是商量这个事情,让陈里正拿主意。
陈里正哪有主意可以拿?
最后,便有人提出让他别站着茅坑不拉屎,将里正的位置让了出来。
这话一出,众人附和,更有人跑到乔家祠堂那边去请了乔族长来,大家愿意奉乔族长做下河村的里正。
陈里正见着民意不可违,再一意孤行估计更会惹来争议厌恶,心中涌出怒火,脸色却很颓然。
就算心里再不甘不愿,到底还是让了出来。
乔族长假意推脱了一番,最后才答应的。村民们皆欢喜,催着两人过了文书,往县衙那边递了更替文牒,乔族长就成了下河村的里正。
这事来得突然,陈里正从衙门里出来才回过神来:“你自从提出要建族学,又设了那条件,便是冲着我这里正的位置来的。你拿着乔家田地里的产出来养外姓人,就为了跟我争权夺利,族里人会对你没有意见?”
他怨恨啊!
乔族长微微一笑,他捋着胡须看着多年的老对手:“为什么要有意见,听说我当了下河村的里正,我乔姓一族的人都觉颜面有光。至于你说的族学,先生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谁学得好谁学得不好全凭资质,就算人送来也未必能碍着我们。相反,乔家族学肯收,我们的先生比镇上的学馆还好,他们比你想的感激。”
再说,他们外姓一族的人想要送孩子到学堂,想一点血不出也不可能,他推演了章程出来,外姓人来乔家族学念书交少量束脩,没钱用米粮代替都可以。
饶是这样,陈家、孟家和刘家的人还是高兴得很。
陈里正被他气到了,因乔族长说的是事实,他没法反驳,到底憋着这口气,回到家就病了一场,等他好起来,乔家族学已经广开门户收纳村民家的孩子,赢得上上下下一片赞誉之声。
尤其是族学开业没两天,马太良亲自来了一趟下河村,听说人多桌椅不够,送了些过来,表示重视;府城那边,何友明也得了风声,送了些笔墨过来,全了乔明渊的面子。一时间,乔家的族学声名大噪,听说连县城和府城都很重视,谁都觉得与有荣焉。
在乔家族学前,专门劈了一片空地出来,在那片空地上,一根高高的柱子拔地而起,是长五仗的旗杆,上置一个八角四方斗。
这叫功名旗。
功名旗可不是谁都能立的,非能人不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