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性子和软,乔二伯娘年轻的时候却是个顶泼辣的,她将慕绾绾往身后一拉,连连冷笑:“白冉氏,你要撒泼也得看看地方,这可是我们下河村,不是你们上河村!”
“这是我们白家的人,在哪里我都一样教训!”白冉氏插着腰,丝毫不让:“别以为你们人多我就怕了你们,就是跑到里正跟前,我也有道理!”
“你们白家的人?”乔老二蹙眉:“绾绾已经嫁到了乔家来,明渊没休妻,她就是乔家的人了。你就算是娘家人,也没理由随随便便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你当我们下河村的人都死了不成?你到底是来找绾绾干嘛,又要来要钱要米?”
乔老二还真说对了!
白冉氏就是来要钱要米的,上次白莉莉没能拿东西回去,白家已经两天没开了锅,饶是母女两人脸皮够厚,也不好再去左邻右舍家蹭饭。
一想起这茬,白冉氏就生气。
当初白家家里男人还在的时候,打了好猎物,总能换回来不少银钱,买了米粮,左邻右舍顾不过来时,都是他们家接济旁人。可眼下他们家里男人都没了,再大的恩情都翻了篇儿,她不过是带着女儿去旁人家吃了两顿饭,就惹来无数闲言碎语,说她们不要脸,腰包里有钱舍不得用。她说没钱,旁人就问她,慕绾绾刚嫁人,乔家不是给了彩礼了吗?
那钱哪能动?
要是都用来吃喝了,她女儿白莉莉以后的嫁妆怎么办?当然是能吃别人家的,就决不花自己的钱了。尤其这不是还有慕绾绾在吗?
她都听人说了,乔家家底丰厚,总不至于连两个女人都养不起!
“这是她欠我们白家的!”白冉氏想到这里,底气就更足了一些:“她害死了我儿子,养我是应该的!这事儿不管到哪里说都是一个道理。”
“白婶子,你这话就有些不实诚了。”旁人有人听不下去:“我可是听说了,你家那儿子是新婚的时候被大虫咬死的,这是天灾,怎么能说是人绾绾害死的,难不成绾绾还能请得动野兽呀?”
话音未落,周围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他们也都觉得白冉氏有些不讲道理。
白冉氏身边,白莉莉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眉头越发蹙了起来。她看了看左右,周围的人摆明了一副看好戏的形容,慕绾绾站在乔家人旁边,乔家人都在替她出头,这样下去,她和白冉氏定然是讨不了好,还落得个骂名。她悄悄拉了拉白冉氏的衣袖,小声的说:“娘,不要跟他们废话,就管慕绾绾要钱要米就行了,再说下去,人家只会说您霸道。”
“他们敢!”白冉氏一愣。
白莉莉心中直骂她蠢,偏又不能说,只得道:“慕绾绾一向就会装可怜扮柔弱,当初是怎么哄得哥哥高高兴兴的,娘你都忘记了吗?下河村的人被她骗了,肯定信她比信咱们多。娘,硬碰硬咱们没好处,还是快些要了粮食和钱,咱们就回去。难道你还想带着女儿去别人家讨饭吃?”
说到后来,白莉莉的脸色格外阴沉。
讨饭吃的滋味不好受啊,这些都是慕绾绾害的,要不是她害死了哥哥,凭着哥哥的手艺,她哪里用得着上别人家看脸色?
这话也扎了白冉氏的心。
终于,对粮食的渴望压住了她心里的怒气,她盯着慕绾绾,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
“慕绾绾,我是不是你娘?”白冉氏眼珠一转,态度稍稍放软了一些。
慕绾绾早已将母女两嘀嘀咕咕的样子看在眼睛里,见白冉氏发问,心中便知道她是要做什么。她叹了口气:“你是启生的娘,就是我的婆婆,哪怕启生不在了,我答应了他的话不会反悔。”
“你记得就好!”白冉氏一听她服了软,立即就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早这样说,哪里还用得着我在这里跟泼妇似的数落你,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哎呀,都是家事,大家散了吧,散了吧!”
她竟反客为主,开始赶起乔二伯娘家门口看热闹的人来。
“慢着!”
哪知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了一声断喝。围观的人被白冉氏轰走,本已准备离开,见又来了人,就都停了下来。
只见乔老三费力的推着轮椅走了出来,因为走得急,他一只鞋不知道掉到了哪里,手上也全都是车轮上的泥土,他脸色难看极了,从乔二伯娘等人身后出来:“白冉氏,你方才说,绾绾是你家的人,这话你得跟我说清楚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将慕绾绾卖给我乔家的时候,说的是以后不管死活,都跟白家无关!”
“我可是她娘!”白冉氏见他出来,一看空荡荡的左腿,就知道他铁定是乔老三。
当初乔老三病重,家里要给他买个儿媳妇冲喜,这事儿白冉氏打听过,人是对得上,只是不免奇怪,不是说乔老三快死了吗?
看眼前这人的气色和中气十足的话语,可不像是要一命呜呼的人啊!
白冉氏忍不住脱口而出:“你不是快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