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子虚山庄出来之后的一段路,因为几年前曾经被山庄的人整饬过,虽有荒草,但依稀还能辨别得出有路。
骑马行了大概三十多里地,天色亮了起来,一轮红日初升,脚底下就没有了路,一眼望去,全是高大灌木丛,密密麻麻的爬藤类植物依附灌木而生,完全看不出脚底下的情形。
曲小白把包着安安的背带调整了一下,把他包得严严实实的,以免被灌木划伤,又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扯了两块方巾出来,扔给珞珞一块,吩咐她把头脸都包上,别被灌木给划伤了头脸,一并又喊给几个小伙子:“你们也把脸包着点啊,都还没媳妇呢,可别先把脸给弄花了。”
阿六贴心地问道:“小主母,要不,我来背着安安吧?”
“不用,安安还睡着呢。”
“好家伙,睡到了现在。”
“嗯。大家都小心着些,这灌木从里从来都没有人迹,怕是有野兽。”
一行人放慢了速度,阿五和阿六在前面开路,董朗殿后,曲小白和珞珞被护在中间,奶糖打一上路,就钻在了最前面,它虽然没有到过这一带,但这样的地带,无疑就是最适宜它的地带。
阿五手中拿着曲小白画的地图,阿六手中拿着新制的指北针,两人时不时就确定一下方向,免得出现岔子。
一上午还算是顺利,遇上了几只山狗野狼,都被奶糖给吓退了,到中午,奶糖还扛了一只肥肥的野兔来,阿五用剑砍了一丈见方的地方出来,生着了火,阿六去把野兔给收拾干净,拿回来架到火上烤着,珞珞拿了干粮出来,董朗拿了铁壶去附近的一条河里取了水来,也架在火堆上烧了起来。
曲小白喂饱了安安,正好午饭已经做得,焦香的烤兔肉,余火上加热了一下的烧饼,甚至还有一壶用蔬菜干和肉干熬的汤,比在家里是艰苦多了,但对于已经进入原始森林的他们来说,这实应算是一顿不错的午餐。
曲小白为了安安的干粮充足,喝了几大碗的汤,吃了一整条兔腿,这几乎打破了她以往的记录。
阿五大略计算了一下上午的脚程,卯时到午时,整整三个时辰,只走了不到八十里地,这还是在路途算好走的情况下。
可以预料,越往密林深处走,情况会越糟糕,行进速度就会越来越慢。虽然这条路只有五六百里地,但照这个速度下去,也要在这一片原始森林里走四五天。
这得算是不遇到意外情况的前提之下。
整顿行装,重新上马,曲小白神色严肃地告诉大家,得加快点步伐,争取在天黑之前再走个五六十里地出去。
奶狼在前面开路,使得森林里一些野兽都不敢靠近,大大减轻了阿五和阿六的工作量,但阿五和阿六还是跃跃欲试地放了两枪,撂倒了一只野鹿一只灰兔,阿五把猎物收好,晚饭就算是有了。
前一个时辰还算安稳,一个时辰二十多里地,安安虽然醒了也没有闹腾,又往前走了一段,人多少有点乏了,安安忽然哭闹了起来,曲小白勒停了马哄安安,董朗跟了上来,询问怎么了,曲小白无奈地道:“应该是一路颠簸,累了,我哄哄就好了。”
董朗不放心,给安安搭了一下脉,眉心微微一蹙,“脉搏有点快。先停下来吧。”
董朗忙招呼了阿五和阿六停下来。三个大小伙子扎煞着手帮不上忙,只能等曲小白和珞珞哄安安。
虽然心里对于曲小白带上珞珞颇有点微词,但三个人不敢说出口,况现在说出来也已经晚了,也就只能忍了。
安安哭得时而大声时而小声,就是不见停下来,哄了一刻多钟,大约是哭得累了,渐渐就睡了过去,一行人这才重新上马,阿五忽然发现奶糖不见了,阿六也跟着警觉起来:“好像是从安安哭闹的时候就没有回来过。”
“我去找找,你照顾好小主母。”阿五催马,往前赶去。
阿五走出不过盏茶的工夫,忽然听见一阵怪异的声音,像是野兽的低吼,夹杂着一些分辨不出是什么的声音,还伴着大风刮过森林的声音,但眼下并没有风,不可能是风的声音,阿五一手拿着剑,一手扣住了手枪,警惕起来。
坐下的马匹忽然不动了,任他怎么催,也不肯动一步,他只好翻身下马,徒步往前走。走了不过十来步,前面的灌木丛被什么东西碾过了似的,一地的断枝残叶,已经找不到一株完整的灌木,一阵血腥气扑鼻而入,那种血腥,带着浓重的腥臭,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血,血还是新鲜的,阿五俯下身,用手指蘸了一点,甚至还能感觉出血液的温度,他不由蹙眉,喊了一声:“奶糖!奶糖!”
忽然一声低吼入耳,像是奶糖的低吼声,阿五施展轻功奔着吼声飞掠过去,一丛破碎的灌木后面,露出一抹白色,阿五立刻辨认出那时奶糖,再一看,不禁惊得倒抽一口冷气——奶糖的身上,缠绕着一条跟奶糖差不多粗的巨蟒,巨蟒的身上已经被奶糖撕得一片血肉模糊,但依旧是力气巨大,蟒身扫过之处,灌木全被扫平,奶糖身上也沾了血迹,阿五也没有分辨出那是奶糖的血迹还是巨蟒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