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闲站在她的身后,早瞧见了她写的内容,一时间震惊得无以复加。
药方是一个大夫的命根子,作为医者世家,他深谙此理,他祖上传下来的医术,都是不能传外的。这个只见了两面的小少年,却将这样珍贵的东西都送给了他!
是他年少无知?瞧着可不像。
是他有别的图谋?亦瞧不出来。
可就凭这些个药方药理,他图什么都图得!
云不闲不会拐弯抹角:“你把这些都送我,是想得到什么?”
曲小白搁下笔,令杨春把几十张纸都整理了,站起身来,揉揉酸痛的膝盖,站直了身体,很正色地面对云不闲,道:“我有一心上人,想要托付云大夫,请云大夫帮忙照料他的身体。只是此一去,怕是会有凶险。”
当是为什么呢,原来就是想雇他去做他的私人大夫。
“我若不愿意呢?”云不闲问道。
“我不强求云大夫。”
云不闲看看杨春手上的那些珍贵的纸张,再看看一脸坚定的曲小白,“我若不去,是不是这些东西就不是我的了?”
曲小白从杨春手上把写满了本草的纸张都拿了过来,郑重地递在了云不闲的手上,温和笑了笑,道:“我说过,救人的东西,总该给能救人的人。这些东西既已赠予云大夫,断无收回的道理。”
虽说是借花献佛,但她始终觉得,这些东西只有发挥它们该有的作用,才是最伟大的东西。而创造了这些东西出来的人,也才能成其为伟大的人。
云不闲疑惑地打量着曲小白,不由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写这些方子的人,怕是有些年纪的,且应该是这方面的天才才行,你一个小小少年,是如何认识这等人物的?”
曲小白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们是忘年交。”
“我可没有听说过世上有这号人物。”
“世界之大,云大夫又岂能全都见识到?”
云不闲很迟疑。曲小白写的东西对他诱惑太大了。但他又不想就这么把自己卖给她使唤。
曲小白瞧着他,道:“这些只是一小部分,今日我有些醉了,改天,一定把剩下都写下来,送给云大夫。”
云不闲愕住。
这个诱惑可太大了。
“你想要托付于我的人,是哪位?”云不闲终究还是没能抵得住诱惑,问了一句。
曲小白指了指床上的人,一笑:“就是他,我表哥。”她一笑,眸中尽是温柔,仿佛春花一起绽放。杨凌也望向她,两人的目光相遇,恰如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云不闲一怔,“他?他是男的,怎么可能是你的心上人?”
曲小白笑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太方便跟云大夫说。反正,这就是我想托付的人,云大夫要觉得合适,就应了我。要觉得不合适,可以拒绝我。”
云不闲陷入沉思之中。
他倒不是怕跟着床上这个被人砍得跟碎布似的男子去受苦,他只是自打出生起,没有离开过青山县范围内。
要离开家远行,这需要勇气。
曲小白看出他的犹豫,笑笑,道:“云大夫不妨回家跟家人商量一下,我也不急,横竖,他这几日重伤,也下不来床,我们还不能离开。云大夫多考虑几日。”
云不闲松了一口气,“那我,就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他眼睛里还是泛着渴望的。
曲小白自然明白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的诱惑力。若是没有诱惑,这也不能成为一个好大夫的。
她点点头,“好。”
云不闲告辞要走,杨春忙把那些纸张叠好了,双手奉给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了。
这东西,他知道拿了以后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他心底里太渴望了,他潜意识里,是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的。
只是,正如曲小白所说,他需要家人的支持。曲小白相信会有人支持他的。这个世界上,总不缺乏上进的人。为名为利为理想,为什么都好,只要肯上进。
杨春送云不闲出去,曲小白令店里的伙计来把房间收拾了,自己也去洗漱了换了身衣裳,端了杨凌的饭菜,坐到杨凌身边来。
杨凌静静地躺着,对她的作法没有发表意见,只是温声道:“其实你没必要留那个大夫在我身边的,我自己就懂医术,一般的伤也能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