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用石子打中的那一片草丛的后面,是一个小小的斜坡,而坡底下,此时正躺着一个一身黑衣体形瘦小的人。
杨凌跳下小坡,将那人蒙面的黑巾子拉了下来,微微的光下,那人的脸尖嘴猴腮的,肤色则是古铜色的,跟经年在庄稼地里晒的汉子没有什么区别。
他脑袋上有一处伤口,正是杨凌用石子打伤的。那颗石子他用了些力道,至少在天亮之前,这个人不会醒过来了。
杨凌将他的浑身上下搜遍了,除了几两碎银子,一把匕首,没有搜出任何能代表身份的东西。但在无意中摸到了他的手的时候,他却有意外的发现。
那是一双长满了茧子的手。
很多人的手都会长茧子,只要用手劳动,时间长了都会长茧子,但因为用的部位不一样,长茧子的部位也就不一样。
这个人的茧子长在右手虎口的位置,这说明他不是经年扛锄头,就是经年握兵器。但他的左手几乎没有什么茧子,保养得很好。
这说明,他极有可能常年用剑。
杨凌弯腰蹲下来,用那只匕首挑开了他的衣裳。从头到脚,给他扒得一个布条子不剩。
在他的大腿内侧,皮肤很粗糙,甚至都结成了茧子,这说明他常年骑马。
直到在他的肩胛骨处发现一处刺青,杨凌确定,这是一个士兵。
但他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士兵,他应该是哪个有权有势的人物家的府兵,他的肩胛骨上,刺着一朵云彩,云彩的上面,还有一个利剑形的图案,应该就是那个家族的标志。
杨凌在他背上踢了一脚,将他踢出去好几丈远,四外瞧瞧,再无人迹,这才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到小屋前,他又去河里将自己涮了涮,把身上的汗味儿都涮干净了才回了小屋。
曲小白还没有睡,正抱着书本啃得津津有味,抬眼见杨凌又光着膀子拎着衣裳进来了,她脸不由自主就发烫,“咳,那个,凌哥哥,你回来了?以后不要玩那么晚呀,都等你好久了。”
杨凌重重地点头:“嗯,好。”拿了块棉布,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净了,跳到炕上来,也没用曲小白指挥,就钻到了自己的被子里。
曲小白也把书合上,放在了自己的枕边,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吹灭了放在墙洞子里的蜡烛,闭上了眼睛。
好像真是为了等杨凌似的,杨凌一回来,她闭上眼睛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杨凌自然是等她一睡着,就又钻进了她的被窝里,搂着她睡了。
次日一大早,曲小白就从炕上爬了起来。
打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就是早睡早起的,这在她原先的世界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哪一天不睡到中午十二点,她都是不会起床的。
起床之后,她依旧是没有做早饭,洗漱完,拿上了新做的衣服,就和杨凌出门了。
她今天穿了新衣服,怕坐车会做出褶子来,所以就没有坐车。但她还是让杨凌推上了推车,以防回来的时候会采购什么大件的东西。
十多里的路,走起来还是蛮累的,等到了镇上,日头已经悬得很高,曲小白先和杨凌去了油条铺子吃了早餐,等吃完了早餐,镇上的成衣铺刚好开门营业了。
曲小白之前已经打听过了,镇上一共有三个成衣铺子和两个裁缝铺子,成衣铺子中,又属一家叫做云香衣坊的店做得规模最大。
曲小白首先就选择了去这家云香衣坊推销。
店掌柜姓黎,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白面皮,很精神,穿得也很体面,一说话脸上总带着假面一般的微笑。
曲小白一进来,店掌柜看见她的穿着,就双眼冒光,面带微笑道:“这位小娘子,您是要买衣裳吗?”
“是这样的,掌柜的,我不是买衣裳,我做了几件衣裳,想着拿到你这儿来卖卖看。就是我身上这种,样式略有不同。”
曲小白也没有绕弯,就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虽说做生意多半都是在玩心计,但曲小白不想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给人油滑的感觉,毕竟,她是要把生意往长远做的。
她不想和人玩心计,却是保不住别人不和她玩心计。
“卖衣裳?小娘子,这衣裳是你自己做的吗?”黎掌柜一听曲小白是来卖衣裳的,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打了个五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