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不是第一次离开秦家,但这一次显然与以前有所不同。
秦氏的每个人都察觉到秦家的风向有了明显的变动。
因为秦老爷子有了新动作,他把曾经明确要给秦楚的东西都转到了自己名下,原本空置的岗位也换了新人。
这几乎是一招很难挽回的路数,不仅是在警告秦楚,也是在昭告“天下”,他秦肃的心意变了。
虽然有些东西都能重新转回给秦楚,但至少让众人明白秦楚继承秦家家业的可能性变得微乎其微。
一朝天子一朝臣,虽然秦老爷子身体硬朗,但总归还是上了年纪,年轻人能够抗住的小病小痛,在老年人身上会被放大,保不齐哪天就出了事。
之前不少人都站秦楚这边,因为他们揣测得出老爷子的想法,可现在这位继承人却甩手不干了,他们自然得重新站队。
越早站队,胜算越大,站得晚了,即便选对了人也是弊大于利。
但要说秦烈和秦辞这对叔侄究竟是谁得了“江山”,还真不一定。
论实力,当然是秦烈,他的实力甚至于连秦老爷子最属意的秦楚都比不过。
可这也成了众人下不定决心站秦烈的最大原因。
但凡老爷子有意把秦家交给最有实力的人,也不至于看上略次于小儿子的秦楚。
那么长孙秦辞呢?
如果实力和年轻,老爷子更看重后者的话,秦辞倒还真的希望更大一些。
只是这秦辞的能力……
众人表面安稳如山,可心里却是急得睡不着觉,生怕有人已经揣测出了“圣心”,提前下了手。
对于自己能力不足这个致命弱点,秦辞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他一方面不甘心爷爷把秦家都交给弟弟,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弟弟的能力的确要比他强太多,自己甚至连他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人无完人,秦辞的商业手段或许不如弟弟,但如果是耍手段,秦辞对自己有很大的信心。
就比如这一次的意外之喜是逼走了秦楚。
但秦楚临走的那句话,又让秦辞心生不安。
郁惠反复琢磨秦楚的那句话,说:“照爷爷的做法,阿楚应该没有机会了,但都过去这么多天了,爷爷怎么还没松口,他到底是选你还是二叔?你觉得呢?”
秦辞低眉思索道,“我一直在想……”他抬脸,却是蹙着眉,“小惠,你觉得二叔到底是站在我这边多,还是秦楚那儿多?”
秦烈站谁那边多这个问题,是基于秦烈已经没有了争夺家业可能性的基础之上。
所以听明白其中的深意,郁惠疑惑道,“应该是阿楚那儿多一点吧,怎么,你觉得爷爷并不看好他?”
秦辞点头,“从小到大,虽然爷爷从来没说过,但我能感受到他不喜欢二叔。”
话一落地,秦辞的第六感又让他在心里肯定了大半。
对于二叔,爷爷不仅是不喜欢,更像是讨厌。
郁惠坐下开始回忆以往的生活细节,然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压根儿就想不起来这对父子俩的任何相处细节。
他们的交谈竟是少得可怜,或许公司的员工和秦肃的交流都对他和小儿子多。
这个发现让郁惠也相信了秦辞的说法。
“所以二叔很有可能早就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很有可能早就站到你弟弟那边?”
虽然这些年来,二叔和秦楚的走动并不频繁,但也正是这样才更显刻意,表面上的浅交或许只是在掩盖背地里的深交。
郁惠的思路很快,被提点一番便考虑到深一层,“爷爷现在已经放弃了阿楚,所以我们应该去找二叔联手?”
然而秦辞很久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先是低着头思索,转而又起身走到落地窗边,踱着踱着又似是记起了什么,猛地快步走到橱柜那儿的最里层,从架子最底下的抽屉里抽出一本相册。
相册藏在密封袋里被尘封已久,没有被灰尘沾染,很显然相册的主人很少翻阅它。
郁惠很有眼见力地等候秦辞翻阅到某一页不再动作,跟着他的视线下移。
照片的年代感扑面而来,只见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抱着个面容精致的小男孩儿。
虽然从未见过自己的公公婆婆,但郁惠还是一眼就分辨出照片上的人是秦烈,而非已故的公公。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秦辞眼珠乱转,捏在照片两边的骨节泛白,“还有件事二叔从小到大都很喜欢秦楚,爸妈死后,他对秦楚就跟自己亲生儿子似的,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他看向郁惠,“二叔早就跟秦楚联手,二叔帮他得到秦家,铲除异己。”
郁惠眸光大震。
即使只是他们的猜测,但一旦成真,他们的处境就相当危险。
这么一想,郁惠更是觉得秦楚此番回来的决裂也显得十分蹊跷,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秦老爷子没必要这么做。
就这么凭空想象,只会给自己徒添烦恼,夫妻俩最终还是决定仔细查查秦楚和秦烈的私下来往。
从秦家离开后,秦楚带着许攸冉去了他在京城的另一处房子。
虽然平时不怎么住人,但都有专人打扫,所以能拎包入住。
玻璃窗外恰好是一片宽广的湖,湖水上有人泛舟夜游,船上的璀璨灯光倒映在后面又成了湖水的星光点点,两岸也是各种闪烁的灯光,夜晚最美的景色莫过于各色的灯火,这里恰好集结了这一美景,吸引了许攸冉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