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如今小主还只是小主,还在这储秀宫中学规矩,奴婢说句大逆不道的,就是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奴婢什么。”
顾明柔不服气:“你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同我爹爹说!”
“小主们谁是谁奴婢都是清楚的,但在这宫中,小主们现今就只是小主。”张嬷嬷说话的腔调还是没甚起伏。
“你!”顾明柔还想发火,可想着自己临行前自家爹娘对自己的叮嘱,她到底是没再开口了,只愤愤地瞪了张嬷嬷一眼。
张嬷嬷视若无睹,只看着还乱糟糟站坐一团的秀女们。
这下马威给够了,一众在家中养尊处优惯了,但还算知晓人情世故的秀女们瞧着她的眼色,匆匆都站好了。
张嬷嬷满意了,复又开口道:“奴婢方才讲了宫规,奴婢会随意提问,答对了的小主可暂回屋歇息,等待下堂课。”
“只是在提问前奴婢不得不多说一句。”她扫过众人,只在目光掠过骆卿时多停留了会儿,才道,“宫中规矩,不可坐无端,不可行无状,小主们不论何时都要持着气度才是,无论多累,这腰板儿都要立得直直的。”
一番话罢,她便开始提问了,问了不知多少秀女,都没答出来,好容易有个人能说上一句了,是背得了前半句,背不得后半句。
“诸位小主,往后若是有哪位娘娘训话,诸位小主也要留心细听才是,都得牢牢记在心头,以免误事。”
“难不成你还敢自比娘娘了?”
顾明柔说这话的声气儿不高,但站在她身边的骆卿几人都听见了,张嬷嬷也听见了。
“小主慎言,此话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去了受罚的可不只是奴婢。”
顾明柔噘噘嘴,偏头不再去看张嬷嬷。
紧接着,张嬷嬷问到舒以歌了。
眼见着舒以歌答了一半出来后半句却是一直囫囵着说不出来,骆卿便缓缓垂下头同她说了后半句,只是说得有些含糊,舒以歌没听清,她又重复了一遍,舒以歌可算是听清了,也答了出来。
就是这第二声让张嬷嬷瞟了骆卿一眼,骆卿心头一‘咯噔’,抿了抿唇睁大双眼无辜地回望着她。
张嬷嬷眼中好似闪过丝轻蔑,好似在笑她不自量力,却又好似是她自己的错觉。
这不,张嬷嬷正神色如常地同舒以歌道:“虽不是一字不落,但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小主自请去歇息吧。”
可不凑巧,方才顾明柔没答得出来,见不得人比她先去歇息,何况她方才明明听得骆卿同舒以歌在说话。
“张嬷嬷,你这就不对了吧,舒以歌答出来的是骆卿同她说的,舒以歌原本就答不出来的!凭什么她们两人在你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你还让舒以歌过了?难道你不应该罚她们吗?”
“竟有此事?”张嬷嬷朝站在骆卿身边的朱嫣然问道,“嫣然小主,您站得离如卿小主最近,您说说呢?可有听到如卿小主同以歌小主说了后半句?”
朱嫣然抬头看了看张嬷嬷,又看了眼骆卿:“我……如卿……”
她似颇为为难的模样,说了半晌也没个整句。
“你可得说清楚了。”顾明柔斜睨了朱嫣然一眼,“是与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呢!可别昧着良心!”
骆卿见状,知道逃不过了,也不愿朱嫣然为难了,对着舒以歌歉然地点了点头便上前一步道:“张嬷嬷,我适才确实是念出来了……”
骆卿还未说完,舒以歌便补道:“如卿是不自觉地念出来的,并非刻意同我说的,我觉着她念出来的好像就是我要答的题,我也就将她念的说出来了。”
这话说得巧妙,并非刻意,那就无法追责了,何况她们本就是小主,是不好罚。
“那便加试一题。”张嬷嬷道。
顾明柔听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瞪了身边的舒以歌一眼,讽道:“还说舒夫子是当世大家呢,原来那白鹭书院也不过是个虚名,这点都记不住!”
骆卿是知晓舒以歌的,面上看着柔弱,骨子里是刚强的,惯是爱憎分明,一抬眼就见舒以歌放在身前的手已紧紧握住,甚而青筋都根根可见,显是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怒意的。
这时候,张嬷嬷已经出题了。
骆卿知晓,以歌决计不会让自己丢了白鹭书院的脸。
这不,她昂着头,将自己记得的前半句给说了出来,后半句依着前半句推过去,已是答得七七八八。
顾明柔狠瞪了舒以歌一眼,可舒以歌从始至终都没有瞧她一眼,对着骆卿微微一笑,兀自进了自己的屋等着下一堂课。
待得张嬷嬷向骆卿提问的时候,骆卿没回忆多久就说出了答案,答得倒也不错,也得以回了屋子。
其实骆卿方才那般凝神细听也不过是害怕闯出祸事来,要说她全记牢了也不尽然,只是张嬷嬷问了她就按着记忆估摸着答了,也不是非要照本宣科的。
可她们两人率先答出题来了这就惹得顾明柔记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