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偏着头想了下,朝我点头,“行,小兰,我听你的。”
“不是听我的。”我否决了他的话,“今后你得听你媳妇的话,但基于她身份特殊,你作为三军将领自当有所判断再行事,懂吗?”
“嗯,这些我省得。好啦小兰,你别严肃地像我父亲似的,快跟我一块过去吧。”他可能是无意识地来拉我的手,我也并没立即挣脱,可走出两步他就在前边顿住,静了一瞬后听见他唤:“父亲,你怎么来了?”
果然在前方树荫下站着一道身影,看那轮廓不是朱棣又是谁?
我意识到什么,立即将手从朱高煦的掌中抽出,他回眸看我时眼神无措。而朱棣缓步走近了脸上并无太多神色,只浅声而斥:“怎么到这时都不回营中,所有人都在等你了。”
他自是斥责的朱高煦,在这个严父面前朱高煦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就丢下一句:“我立即过去。”便步履匆匆而跑走了,很快那抹红色消失在了黑暗里。
朱棣这才朝我递来一眼,清浅而问:“据说阿煦的发是你为他挽的?”
据说?据那老常所言吧。我没什么好否认的,便点了点头,见朱棣并没再有下文就准备往营地而走,却听他突然赞了句:“挽得不错。”
我脚下一顿,真不知道该如何接他这话,只当没听见了往前走,却在下一瞬听见他又追加了一句:“什么时候有机会也帮我挽好吗?”
愕然以对。
总算朱棣在见我尴尬的样子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朝前指了指说:“婚礼要开始了,我们过去吧。”我刚张口想推说要回阿平那边,却被他堵住了话:“你若不去,阿煦怕是要闹。”
最终我只得与朱棣一道走向营中最热闹处,也不知他们是上哪借来的工具,竟不仅有婚嫁红裳,还找来了小号、喇叭之类的乐器,由营中兵将们吹得正热闹。朱高煦被推在正中间篝火处,不知是婚衣太红火还是火光耀得他的脸都似乎绯红了。
等朱棣走至场中便由人高喊“大婚开始”,一阵吹乐喧哗声,这些兵将们也不管会吹不会吹,就是胡乱吹了一通后见有人领着新娘子缓缓走进来。
绿荷已然换上了红嫁衣,盖了红盖头,走到场中央后停住步伐。
是朱能高喊着主持婚礼的,拜过天地再夫妻交拜,然后是双双朝着朱棣下跪敬茶。在朱棣接过绿荷的茶杯时我忽然心中一沉,她是使毒高手,莫不会是……想要嫁给朱高煦,为的就是等这个时刻,然后对朱棣下毒吧?要知道之前她与木冰的任务就是为了杀朱棣,为求让他们北元可得以缓存的空间。
如今阿平昏迷不醒,而朱棣若在中毒的话,那岂不是军中要大乱?
眼看朱棣端起茶杯就要送到嘴边象征性喝一口,我脱口而喊:“等一等!”朱棣微顿了向我看来,这时我也顾不上众人投注过来的疑惑视线,走上前从朱棣手中拿过茶杯眸光低敛了看向跪在身前还盖着红盖头的绿荷,以全场都能听见的语声缓缓道:“燕王军务烦身且需整治三军,无论如何我以前都算是你的主子,这杯茶我也是喝得起的,就让我代燕王饮你这杯敬酒茶吧。”
说完不给旁人阻止的机会便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霎时场间喧闹都安静下来,还跪在当前的朱高煦也错愕地抬起头看着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何要突然来到场中干预。
朱棣打破了沉寂:“还是你想得周到,行军途中我身为主帅确实不宜喝酒,哪怕今晚是小儿的大婚本帅也不当破例。尔等若等下饮酒也需知分寸,断然不可饮醉了耽误明日行程,若有谁昏昏沉沉不知天日小心军法处置。”
如此扬声而令之后,气氛顿时从凝滞缓和下来,众将领纷纷应是不敢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