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鼻尖一酸,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没有吭声,只点了点头,将孩子送到了万重山怀中。
婴儿沉沉睡着,这是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也是一个因他而诞生于世的孩子。
万重山久久地看着孩子的睡容,他一语不发,却是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那匕首跟随他多年,外间的刀鞘上刻着一个篆写的“万”字。
他将那把匕首放在了孩子的襁褓之中。
纳兰微怔,不解的看向万重山的眼睛。
“这匕首由名匠所铸,共有两把,其中一把,我留给了我的儿子,这一把,给这个孩子。”
“万重山”纳兰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不愿失态,只微微侧过身,勉强道:“这匕首既如此宝贵,你还是自己留着,不必给他。”
万重山听着她的话,只缓缓摇头,匕首乃是死物,与纳兰所做的一切相比,这区区一把匕首,又能算得了什么。
“纳兰,今后不论何时,即使是这个孩子长大成人,但凡这个孩子有何需要襄助之处,你都可让他拿这把匕首来大齐找我。”
纳兰心中一震,明白这是得到了万重山的承诺。
而这一诺,重于千金。
纳兰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余泪水充斥在眼眶中,竭力忍耐着,不让它们落下。
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缘何会这般脆弱,她是草原上的女儿,她出身尊贵,从小便被告知哭泣是可耻的,懦弱的,无能的。
可面对他时,她却总是一次次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许是心知今日一别,日后再无相见的机会。
许是他给予的这一把匕首。
许是他的这一声承诺。
万重山望着她的眼睛,一字字的开口:“只要我万重山能够做到,我都会倾力而为。”
纳兰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
万重山走进帐子时,就见万小宝已是睡着了,轻舟守在孩子身边,看见万重山进来,便是站起了身子。
方才,万重山与纳兰在帐外所说的那些话,轻舟亦是全都听见了。
“你回来了。”轻舟声音低柔,向着丈夫走去。
万重山伸出胳膊,环住了她的身子,他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有许久,两人都没有吭声。
“纳兰走了。”轻舟从他的怀里微微抽出身子,轻声开口。
“嗯。”万重山微微颔首,他抚上了轻舟的面颊,温声道:“她有她的日子,咱们有咱们的日子。”
“你能放下她吗?”轻舟眼眸如水。
万重山闻言,只微微俯下身,用自己的下颚递上她的前额,告诉她道:“我从未拿起,又谈何放下。”
轻舟眼眸一热,心中的芥蒂终是没了踪影,她将身子埋在万重山的怀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万重山轻抚着她的发丝,想起她与纳兰说的那些话,他明白她在担心什么,他捧起她的小脸,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甚至能透出光来,他就那样看着她,和她说道:“月儿,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轻舟雾蒙蒙的看着他。
“相信我,倘若有朝一日,我登基为帝,我会许你一个太平盛世,六宫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