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想了想,觉得此事有疑,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的确是推了那人一把,但平心而论,那地方是在下游河滩边,水浅的很,他是被自己推进了水里,但他当时都还能站起来呢。
原主转身跑了,是生气,不是畏罪潜逃。
作为一个一线办案人员的直觉,她喃喃道:“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姜玉摇劝她,“外面那些人有父亲母亲先应付着呢,他们看见你,怕是气的要扒皮抽筋。”
姜慈摆了摆手,往外走去,说:“那也得把事情查清楚了,若这人真是我杀的,我认了;若不是,这脏水我可不能平白接着。”
姜玉摇无法,只好匆匆跟上来。
前院灯火通明,原本姜慈是明日的婚期,府里到处都是喜庆的红绸,为了不把事情闹大,管家把所有下人都赶回房了。
前院空寂人少,配着红绸双囍,竟多出了几分诡异。
姜慈步履匆匆,人还在长廊上,便听见一阵阵尖利的嚎哭,”我那苦命的儿子啊!”
“这以后我可怎么活啊!”
然后是一道男音,“姜侯爷,你若再不将那杀人凶手交出来,莫怪老夫不顾同僚之间的面子!”
前院是一男一女,皆身着绫罗绸缎,想来就是死者父母。
定南侯还未开口,姜慈已经走上前来,开口道:“陈大人安好,小女姜慈。”
她第一次行礼,还不太适应,有些僵硬,看着更像是在挑衅。
左都御史陈大人先是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他身后的陈夫人猛的爆发出尖叫,“是你!”随后又猛的几步上前来,众人反应不及,只听“啪——”地一声,陈夫人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了姜慈脸上!
姜慈被打的头一偏,脸上火辣辣的疼,陈夫人还要再打,倒是被陈大人拉住了,他颇有些畏惧的看了一眼姜侯爷。
姜侯爷看了眼脸颊微红的姜慈,正要开口,却听姜慈自己开口道:“今日之事,尚未定论,我要看到尸体。”
那一巴掌并不轻,长指甲还有些刮伤了她的脸。
陈夫人尖叫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认账?!!”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姜慈顿了顿,表情坚定,重复道:“我要看到尸体。”
没想到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脸色微变,姜玉摇脸色有些白,她轻轻扯了扯姜慈的衣袖,说:“那个还是……别……别去看了。”
就连陈大人夫妇也突然安静下来。
姜慈更加觉得怪异,她眉心微蹙,“怎么了?”
莹莹火光之中,那尸体就放在陈大人身后,盖着一层白布,姜慈看着白布,总觉得那被盖住的看起来不像个人形!
她心跳陡然快了起来,顿生勇气,也不顾众人阻拦,走上前,蹲下去掀开那白布,伴随着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惊叫——
白布之下,一个……二分之一的人呈现在眼前。
板子上躺着的,是死者的躯干、左大腿、右臂,另外其他不知所踪,所以只能叫半个人。
只见左腿上遍布数道划痕,像是割伤,表皮不见血迹,整具都呈现出一种被泡发了的肿胀,腐败程度极高,青黑色的血管网蛰伏在脆弱且吸饱了水的皮肤底下,仿佛随时要暴突出来,胸腹微微隆起,头颅不知所踪。
姜慈顶着众人惊骇的目光,死死盯着已经腐败到这种程度的尸体。
下一刻,她心中猛的燃起怒意,冷笑出声,“陈大人,我最后一次和贵府公子见面是申时,那个时候他还好端端站着,现在刚过子时,他就泡发了?”
陈大人没听懂,脸上的表情带着无知的愤怒,“你什么意思!”
姜慈用帕子擦干净手指,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您儿子吸水性还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