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员们都齐齐看向陆长川,眼神火热,他们太缺布了。
“弄倒是能弄到,就是不太容易,这些布是我早早就准备好的,叔你要是想买布,我先帮你留心着,但不一定能有这些好,布倒没问题,就是花色印错了。”陆长川没说得很容易,其实他想弄点布再容易不过了。
厂里管残次布的朱师傅,是他的表舅,和他家关系非常好,不管什么时候去要布,都能拿到最好的。
而且厂里拿残次布出去卖的人不少,厂长也知道,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就行,没人管这事儿。
但他不能把这事说得很轻松,否则来求他买布的人,会越来越多,他拒绝了容易得罪人,不拒绝又招麻烦上身,索性提前把丑话说在前面。
“花色错点没啥,只要有布就行,小陆哪,我也不要多的,能弄个几尺花布,给我女儿做身衣服,我出钱的。”
之前问布的社员大叔,巴巴地看着陆长川,他女儿到相看的年纪了,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急啊!
其他社员也都七嘴八舌地求布,几乎家家都有需求,陆长川面有为难,这么多布他真搞不出来,要犯错误的。
顾糖糖刚准备替他解围,就听到了大队长的喝声:“围在这干什么呢?不用干活了?”
社员们立刻一哄而散。
大队长黑着脸走了过来,看到小两口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软声道:“别惯着他们,这些人最会得寸进尺的!”
今天要三尺布,明天就会变成十尺,胃口越来越大,要是不满足他们,反倒成了你的不是了。
陆长川给大队长敬了烟,感激道:“晓得的,其实也搞不到多少布,厂里有规章制度的。”
“建军和我说过,你别因为他们犯错误。”
大队长将香烟夹在了耳后,有意提起了小儿子,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小儿子能转正,当上吃国家粮的正式工,那他可就是全大队第一体面人了。
陆长川听话知音,明白了大队长的意思,忙说道:“建军在厂里表现很不错,前天我和他师父唠嗑,他师父还夸建军了。”
大队长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开心地问:“宣师父真夸了?”
顾建军的师父姓宣,不苛言笑,脾气古板,从早到晚都不说一句话,搞得顾建军心里忐忑不安,以为师父对他不满意。
转正的重要前提,就是师父的考评,要是师父说他不合适,就转不了正。
“就前些天说的,宣师父不爱说话,但他和我爹关系好,和我能唠几句,三伯放心,让建军好好干,转正没问题的。”
陆长川给大队长吃了个定心丸,印染厂这几年扩建规模,添置了不少设备,本就要招兵买马,顾建军是高中生,为人也机灵,转正是必然的。
大队长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半,但还没完全落下。
“长川,你给三伯出个主意,要不要给厂里领导送些礼?我一直在琢磨这事儿,可又不知道送给谁,万一送错人,弄巧成拙也不好,你给指点一下?”
大队长靠近了些,压低声音问,口气亲热了许多。
陆长川想了想,便说:“其他人都不必送了,宣师父爱喝自家烧的高粱酒,每天都要喝上二三两。”
“成,回头让建军给他师父带些高粱酒。”
大队长心里有数了,以前给宣师父送过些农村土特产,可人家不喜欢,还让他们以后别送了,果然是没送到位啊。
还得是有熟人,这不就知道原因出在哪了嘛。
陆长川笑了笑,建议道:“一次送个一两斤就行,送去宣师父家里,宣师母很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