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他这么说过,顾沅也没太记住,更何况现在事态紧急,不可能再把白露找来现场画地图。
他正沉思着,身边的沈芷兮忽然问:“你熟悉地宫里面的结构吗?”
“不熟悉。”
沈芷兮这下是真的着急了,一双潋滟含情的桃花眼此刻遍布血丝:“那你还在这儿闲庭信步,若是真的出事了,怎么办?”
“他们也不熟悉里面的路,这陵墓十年以来无人涉足,想来不会有人窥得此中机密。”
“但如果你刚才说的那个白露也在呢?我是说若是她将陵墓内部的结构泄露出去……”
沈芷兮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他。
白露只是一个宫女,她如何得知这许多内情?
或者说……她原本便是这计划的知情人?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猫叫。
又一声。
顾沅唇角微勾,俯身将瑟缩在角落的八尾猫抱起来:“前辈,烦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沈芷兮怔在原地,“你刚才叫它什么?”
“前辈啊。”顾沅仔细替怀中的小猫顺毛,过了片刻才说,“这东西是封在墓里的阴物,应该认识路。”
“那你为何叫它前辈?”沈芷兮不解。
顾沅笑笑:“八尾猫世间罕见,我手里这只最起码也是个修炼到指玄境的。不过八尾猫因着不能修炼出第九条尾巴,只能作为不完美的阴物。”
很快沈芷兮就发觉,有这只猫带路反倒是好事。
顾沅一边走一边在墓砖上刻下记号,他们带着这只灵猫倒是不用担心迷路,但后边的陆燃一定需要这些标记。
帝陵的结构都大差不离,庆元帝的棺椁安置在后殿,如果赵玄然打算用顾长安的血祭奠庆元帝在天之灵,那他们必定会去后殿。
有灵猫领路,顾沅和沈芷兮竟还比赵玄然等人动作快。
快到后殿的时候,沈芷兮忽然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一路走来,怎的没见到赵玄然他们?”
“走的不是一条路吧。”顾沅眉头微皱,“不过他们没出现倒是好事,先发制人便是如此道理。”
沈芷兮没答话,而是伸手捞起来那位猫前辈:“小猫乖,这附近有人吗?”
顾沅觉得她这么做未免有些好笑:“殿下,您逗弄的是指玄境的八尾灵猫,这可不是你养的啊!”
沈芷兮一边给猫前辈顺毛一边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等从定陵出去,本宫养着它。”
顾沅:“……”
怎么感到有种被猫比下去的错觉呢……
灵猫可没他那么多心思,一双如瑰丽宝石般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
诡异如斯。
顾沅顺着灵猫的目光望去,发现墓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封死了。
沈芷兮最先反应过来:“有机关!”
其实顾沅也知道,这座皇陵是本朝修的,为了镇压前朝的王气,这才会在墓里安排这么多机括。
她话音刚落,无数暗箭从墓道的四面八方向他们射来。
顾沅迅速拔剑出鞘,汹涌剑气将那些暗箭挡了回去。
“今日扰你安眠,莫要怨我。”
说罢,顾沅一剑斩断了牵连着机括的引线。
失去了外力的牵引,机括根本不可能再运转。
顾沅这才看清楚,所谓墓道中的玄机,不过是依靠引线牵动的弩机。
就像提线木偶一样,断了牵连的线,就等于是废了这个偶人。
但是提线木偶也需要有人牵线搭桥。
换言之,方才牵引机括的很有可能是另一个人。
现下墓道中并不安,顾沅也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正在观察机括的沈芷兮拽进了后殿。
随着一声闷响,石门重重落下,陵墓中重又恢复寂静。
死一般的沉寂,闷得人心里发慌。
后殿正中的汉白玉棺床上摆放了一具巨大的金丝楠木棺,应该便是庆元帝的棺椁。
沈芷兮放下怀中的猫前辈,转向顾沅:“开棺吗?”
顾沅偏头望着她,“殿下要开棺验尸?听说庆元皇帝的脑袋可是被猫给吃得干干净净。”
地下的灵猫不满地用爪子挠挠墓砖。
沈芷兮哑然失笑:“那就不开棺了,等着他们。”
赵玄然等人果然没有让他们久等,大概一刻钟后,他挟持着顾长安出现在庆元帝的棺椁前。
他身后是神鬼莫测的成玦和一位腰肢纤软妩媚动人的女子。
成玦带着半边面具,那女子以面纱遮脸。
顾沅眸色一凛,冷笑道:“姑娘好手段啊,不过仅凭这点伎俩想杀我还是难了点。”
沈芷兮已经猜到,对面这个女人应该便是白露。
既然她从始至终都在参与这个计划,那她想杀的人也不言而喻。
白露闻言一惊:“你早就怀疑过我?”
顾沅笑笑,“很遗憾,我幼时在乱葬岗跟野狗抢食的时候便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饿肚子,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