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溜的媳妇儿孔大玲也被隔壁的动静吵醒了,穿了一件打着烂补丁的单衣,缩着脖子走了过来。
“秀珍嫂子又打老三了?”孔大玲小声问道。
张顺溜点了点头,叹气道:“老三这孩子真是可怜,从小被他娘打到大。他当兵那些年,没少给家里挣钱,秀珍嫂子这么对他,我真是看不过去。就算犯了错误,也不能这么打孩子。我去隔壁院里看看去。”
张顺溜还以为吴秀珍是因为叶凡被“教育”的事情打他。
“顺溜!”孔大玲拉住了自家男人胳膊,“大半夜的,你现在过去不是招人厌吗?明天吧。”
张顺溜和孔大玲又在墙根下站了一会儿,听到打骂声停了,两口子这才摇着头回屋里去了。
叶凡背上挨了两棍子,火辣辣的疼。
他傻傻地坐在棚子里,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发呆。
这个草和几根木棍搭成的临时的棚子,就是他的屋子。
地上随便铺了一张烂草席,上面放了一张发硬的被褥和一条薄薄的被子,就是他睡觉的床了。
棚子旁边挨着一个猪圈,里面养了一只又脏又瘦的猪,猪圈长时间没人打扫,扑鼻的臭味从猪圈传到棚子里。
“老三!”
叶老头悄摸地走到叶凡身边,把一个鸡蛋塞在他手里。
“吃了赶紧睡。”叶老头小声叮嘱完,不敢逗留太长时间,不然会被叶老太怀疑,赶紧回屋去了。
叶凡捏着鸡蛋,看着一望无垠的黑夜,十分沮丧。
他倒在发硬的被褥上,用发潮的被子蒙住头。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唐安宁的脸。
想起唐安宁的脸,还有她温暖的话语,他像是在黑夜中看到了光一样。
黑夜也变得没有那么漫长了。
“彩礼,结婚……”叶凡不断重复着,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张顺溜正打算出门到叶家劝说叶老太,忽然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他家门口,面带迟疑。
现在局势正是不稳定的时候,村里经常有人把被带走“再教育”。
张顺溜看见军装的,还以为自己犯了啥错误,要被抓去村北坡了,顿时一紧张,紧盯着陌生的来人。
穿军装的男人急忙向张顺溜行了个礼:“同志,这是叶凡家吗?我是叶凡的战友,我叫戴志胜。叶凡同志离开部队已经三年了,我最近正好休假,想来看看他。”
张顺溜松了口气,原来是叶凡的战友。
戴志胜看起来比叶凡年长十来岁,眼角有着沧桑的皱纹,眼神却十分明亮。
张顺溜说道:“同志,叶凡他……他……”
戴志胜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叶凡他怎么了?”
戴志胜知道叶凡退伍的时候头部受伤了,还以为叶凡出了什么不测。
张顺溜这才不得已说道:“他不小心犯错误了。现在正在村北坡接受再教育呢。”
这下戴志胜更加困惑了:“犯了错误?这就更奇怪了。叶凡同志在部队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同志,乐于助人,无私奉献,是我们学习的先进榜样,他怎么可能犯错误?”
张顺溜叹了口气:“戴同志,我们进屋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