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魔域大部分地区都下了一整夜的雪。阳光初现时,整个草原上都覆盖一层薄薄的雪,积雪也堆满了魔王城的屋顶,魔王城四周的墙面和地面都裹上一层白雪地毯。
到隆冬时节了。
魔王城内,魔王卧室。
夏弥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巨大的眩晕感让他脑袋一阵恍惚,他忍不住拿手扶了扶额头。
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梦境离奇曲折,晦涩难懂,充满骷髅之类的恐怖元素,他和骷髅踩着床褥狂野乱舞,他和骷髅嘶吼大叫,他掰断一支骷髅手臂像牛仔一样摇曳……各种画面在大脑里面闪过。
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陆续拼凑起来,形成更加荒谬的内容,想要表达的意思更让人捉摸不透。
“睡得太死了吗?多久没有做这么有深度的噩梦了,偶尔做一次也蛮新奇的……”
过了许久,就像酒慢慢醒了一样,夏弥清醒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
光景入眼,夏弥在自己的大床上,四周是熟悉的卧室环境,本能的松懈警惕。
但仔细一看,他很快发现不妥。昨晚还十分整洁的卧室变得凌乱不堪,四处都是打翻的家具,破碎的墙面,狰狞的地板……
这是怎么回事?
疑惑。
与此同时,一旁的事物吸引他的目光。
他转头一看,一具光洁的骨架躺在床上,他身边,双手拉着被子,头骨眼睛处的两个窟窿定定看着他。
“……”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陷入安静。
“夏弥大人,你是第一个这样子对待我的人……”
骨子架缓缓把被子揪到锁骨处,掩盖露骨的光景。
大脑逐渐清醒,那些诡异的梦境画面越发真实,最后变成记忆。
那些画面特么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才不是什么噩梦梦境!
夏弥的脸逐渐拉黑。
这样说的话,这像被怪兽入侵了一样的破烂房间原来是他昨晚的杰作吗?到底疯狂成什么样才能干出这种事情啊!
隐约想起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夏弥僵硬的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拿过一角被子挡在自己身前,直直看着一旁的骨子架。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世界变得灰暗无光。那由精神支撑起的强大心灵世界,在此刻陷入无穷的黑暗中。
如今,最紧要,也是最紧迫需要解决的问题,摆在眼前。
“骨子架,告诉我,我们昨晚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吧。”
眼睛失去光的夏弥看向骨子架。
“不,什么都发生了哦,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哦。”
骨子架羞涩的扭动身体。
“现在我也有点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经过这个事情之后,我还是正常的女仆吗?应该是女仆兼职地下情人吧。以后的女仆工作需不需要增加一项解决魔王○欲的工作内容呢。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鲁蕾娅她们说好吧,感觉魔王的身体是魔使才能享用的…糟糕,要是不小心怀上小宝宝就糟糕了夏弥大人……”
“先不要考虑到这么后面的事情。连喝水都做不到体内循环的骨子架怎么可能生小宝宝啊。骨子架,说不定其实我们昨晚只是一起睡觉,进行了一点简单的肢体接触而已呢。”
双手已经在颤抖的夏弥连忙握紧双手,止住这难以控制的身体颤动,嘴角不断痉挛,带着最后希望看向骨子架。
骨子架呆呆的抬起头看向夏弥。
对视三秒。
“不是哦。该进入的地方都进入了。”
夏弥陷入无限的沉默中,最后冷笑了一下,积攒下来的情绪彻底爆发,猛地将被子掀开,指向骨子架的盆骨。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啊!这里是真空的啊骨子架,完全就只是由几根骨头组成的空旷盆骨而已啊!”
“我知道夏弥大人很难接受现实,毕竟自古以来,在每一个领域踏出第一步的人都承受着无限的压力。但木已成舟。最直接的证明就是这一滩血迹啊!夏弥大人,如果你的初夜还在的话,为什么会流血呢!”
骨子架认真的指了指床褥中间。
“为什么男的破初夜会流血啊喂!那不是只有女生才拥有的技能吗啊!”
夏弥大声反驳着,猛地低头,当看到了床上几条已经干了的血迹后,彻底呆住,整个人的占理气势一下子萎掉,搭拉下肩膀。
“第一次成为大人会流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常识吧。”
骨子架看着发呆的夏弥,声音小了很多,但还是普及常识道。
“这,这血是怎么来的……”
夏弥颤巍巍的摸了摸床单。
他很确信昨晚房间里面就只有他和骨子架两个人,骨子架是一具没有血肉的骷髅,而这还隐隐有魔力痕迹的血迹,只可能来自他一个人身上。
“难道这个世界上雄性生物成人礼真的也会流血吗……?”
“人与人的体质不相同。这可能是夏弥大人才独有的魅力吧。”
骨子架抬头,看向夏弥心如死水的目光。
“我才不想成为会流血的怪胎啊!现在已经有一件事情让我糟心的了,再来一件怪事我会直接去世的啊!”
见夏弥死气满满的眼神中带着疑惑,骨子架回忆当时的画面。
“夏弥大人拥有着我难以想象的毅力呢。正常生物的○○在碰到硬东西的时候都会觉得痛,产生退意。但夏弥大人嚷嚷着什么魔王兵器曾经连大剑师都杀了一个,还会怕骨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会被夹到,第一个尝试骨子架的先驱者当然也背负着一点危险……”
夏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魔王兵器上贴着一张ok绷。
“原来是被骨头蹭出血啊喂!这种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色欲充满大脑已经从晕乎状态变成大醉状态了吧!魔王兵器昨晚差点就香消玉损了啊!”
夏弥沉重呼吸着,口干舌燥。这升级时的色欲增加状态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已经脱离色欲上脑快进入丧失理智状态了吧!
骨子架捏着下巴,仍然在回忆中。
“其实这种疯狂的夜晚我也是第一次经历。夏弥大人好像拥有无穷无尽的欲望一样,在玩弄完人家后,拉着人家在床上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又是像入魔一样乱跳,又是把人家的手臂拔下来开重金属演唱会,整个房间都被弄得乱糟糟的……”
在骨子架的梳理下,想明白自己记忆里那些画面由来的夏弥脑袋闪光,连忙大吼纠正这场荒诞的夜晚。
“不对!才不是因为无穷无尽的欲望吧!完全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发动了啊!因为都是真空空间完全没办法释放欲望而且还把自己弄伤了所以放弃雄性本能行为,转而改成通过大吼大叫的发癫举动来排解身体里面的欲望啊!”
“诶!还有这种说法吗?”
“当然啊!一个人在夜晚一个人都没有的街道大吼大叫很爽快就是这个原理啊!心里无论有什么欲望和怨恨都能发泄出来啊!”
“怪不得夏弥大人一直在大骂各种我听不懂的事情,一直说着什么为什么年末还要加班让自己没见到奶奶最后一面…为什么自己拼死拼活工作五年连妈妈治疗癌症的医药费都给不起,而有的人明明是植物人还能躺疗养室十几年……”
听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什么往事,情绪激动的夏弥嘴巴合上,慢慢沉默下来,眼底涟漪一丝蕴含着无数复杂思绪的黯淡的光。
骨子架静静看着夏弥,虽然两个空洞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变化。但她也是拥有自己的感情的。她能感觉到夏弥此刻的悲伤。
昨晚夏弥又是狂笑又是大哭,一个人说了很多她听得不太懂的事情。那仿佛是一个平凡人无奈的一生。
但夏弥明明只是一个小村子的村民吧。为什么会经历这么多的事情。
骨子架虽然不解,但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的夏弥,一个更加真实的夏弥。
黯淡的光逐渐从夏弥黑色的眼球里消失,夏弥回到现实,狂躁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他大概知道这满屋子的破坏都是谁弄的了。
“在内心欲望没办法通过正常方式释放的时候,只能通过发泄仇恨这种极端情绪来缓解了啊。我昨晚应该没有做出什么坏事伤害到你吧。”
夏弥看向骨子架。骨子架有些意外。夏弥竟然在这种时候先问她有没有受伤,明明她只是一个骷髅而已吧。
骨子架摇摇头。
“倒也没有。反而是夏弥大人自己流血了不是吗?不过,原来夏弥大人对自己的魔使也怀有很大恨意啊。昨晚夏弥大人喊了莉娜101次,赛璃94次,埃尔泽89次。只有仇人才会喊这么多次吧。”
“诶?”
夏弥尴尬的眨了眨眼睛。
啊,不,喊几只魔使的名字大概率不是恨她们而是在脑子里面拿她们当施法材料了。
“当然啦。你以为当几只魔使的契约魔王很容易吗?她们几个平时完全不给我省心。身为头目,怎么说都会对她们产生不满和恨意的啦。”
“原来如此。看来鲁蕾娅是夏弥大人最不满的魔使了。”
“啊勒?”
“在我统计的次数里面,夏弥大人一共喊了113次鲁蕾娅小姐的名字。比其他三个魔使加起来的三倍还要多。夏弥大人该不会真的把鲁蕾娅当成有血海深仇的大仇家了吧。”
听到这里的夏弥彻底沉默下来。
在狼藉的床上,因为忽然岔开的话,气氛有所缓和。但最重要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夏弥没有接骨子架的话,通过骨子架的话补全昨天晚上记忆后,他突然产生一丝侥幸心理。
如果自己昨晚是通过发癫来侧面解决欲望的话,那关于成人礼的问题……
“这样说的话,其实昨晚我一直在发疯吧,完全都没有时间……”
“不。不是哦。”
骨子架直接预判并且打断,信誓旦旦的看向夏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