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州州牧府大门前,当朝靖王姜玉虎和兴安侯夏云飞齐齐站着。</p>
这番姿态让瞧见这一幕的其余人颇为震惊,这阵仗,莫不是陛下御驾来了?</p>
直到一队人马沿着笔直的大街,停在了州牧府门前。</p>
瞧见那个虽然风尘仆仆,但气度姿态依旧卓尔不群的年轻人,围观群众们一脸懵逼,这谁啊?</p>
姜玉虎上前一步,正要抱拳行礼,夏景昀朝着他张开双手就是一个熊抱。</p>
姜玉虎差点就要一个横肘将夏景昀砸飞出去了,生生忍住,混身僵硬地被他抱了一把。</p>
围观群众:???</p>
这人这么虎的吗?关键小军神还忍了?</p>
看到这儿,众人再联想起一些传闻,大概猜到了对方的身份。</p>
夏景昀笑着道:“将军此番再立奇功,威震天下,实在是可喜可贺啊!”</p>
姜玉虎愣愣地看着他,在一闪而逝的懵逼之后,立刻恢复了平素的冷傲,淡淡嗯了一声。</p>
夏景昀又看着夏云飞,笑着在他肩上捶了一拳,“大兄!恭喜了!”</p>
这话一出,众人都印证了对方的身份,眼神也在霎时间变得火热了起来。</p>
靖王和兴安侯爵位虽高,但毕竟都是军人,不顶什么用,可建宁侯就不一样了!</p>
太后义弟,中枢重臣,户部尚书,注定的权臣,随便给他们漏点东西,都够他们的家族舒坦个几十年了!</p>
夏云飞素来沉默寡言,憨憨一笑,“都是公子的功劳,我就配合了一下。”</p>
夏景昀当然也没多去分别什么,瞥了一眼四周,笑着道:“走吧,进去说!”</p>
对于他这样的反客为主,平素里话都不多的两人也没什么意见。</p>
虽然从爵位上来说,两人一个已经比夏景昀高,一个很可能即将比夏景昀高,但是夏景昀的身份可不是寻常侯爷。</p>
只不过姜玉虎看着夏景昀的背影,抖了抖身子,才慢慢跟了上去。</p>
陈富贵也跟了上去,至于随行之人,则自有旁人安顿,无需操心。</p>
那些围观士绅们蠢蠢欲动,想要跟着去拜访,却都被拦在了州牧府的大门外。</p>
进了州牧府的正厅,萧凤山迎了上来。</p>
这是自打当初在中京城分别之后,二人的首度相逢。</p>
原本萧凤山想过要不要离开避嫌的,但是转念一想,那样做多少有些欲盖弥彰,在这个层次的聪明人面前,反倒是落了下乘,所以此刻便带着几分忐忑地上前一礼,“建宁侯!外面人多眼杂,未能出迎,还望恕罪。”</p>
夏景昀大步上前,托着他的手,微笑道:“恭喜你。”</p>
萧凤山自然懂得他话中的意思,回想起往日种种,不禁面露感慨。</p>
陈富贵也上前跟众人见礼之后,大家便各自落座。</p>
夏景昀跟萧凤山说了他走之后三关防务的情况,众人也跟夏景昀说了眼下雨燕州的情况。</p>
得知雨燕州大部都已经归顺,就连原本东路边军的两个大寨都已经顺利被北上的龙首军接管之后,夏景昀彻底放下了心。</p>
接着众人又聊了聊东方平,夏景昀听完萧凤山转述的东方平的临终之言,却没有太大的触动。</p>
“恶人往往会用一个悲惨的故事来为自己的罪行找到一个借口,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纾解掉他心头的不安和罪恶感。但所有邪恶的种子要想生根发芽,也都需要有邪恶的土壤。每个人在生命中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人能化解,有人能压制,那些肆无忌惮地放纵心头恶念的人,又哪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p>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悯之处,就是一句无用的废话。若是他们这样就可以得到原谅,那些什么都没做便惨死冤死在他手下的亡魂,又岂能答应?”</p>
他看着众人,安慰道:“所以,完全不必为他觉得多么悲伤和遗憾,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罢了。而但凡那些恶贯满盈之辈,口口声声说着什么自己也是有苦衷的,一概都是穷途末路的哀嚎求饶而已,不值一哂,更不值得原谅。”</p>
姜玉虎看着夏景昀,微微有些疑惑。</p>
这几句话虽然说得不错,但却有些不合时宜。</p>
因为萧凤山只是当作谈资一般单纯地聊了聊东方平的事,夏景昀的反应却未免有些过大了。</p>
但是,他深知这个不是废物的角色向来不会干这么愚蠢的活儿,于是便默契地开口带开话题,带着一贯的懒散和满不在乎开口道:</p>
“行了,你这数百里疾驰也辛苦了,先去梳洗休息一番吧,稍后就在这州牧府中,咱们一起先喝一顿,为你接风,也为大家庆个功。”</p>
夏景昀自然也没有拒绝,夏云飞便亲自带着他和陈富贵一起去了后院。</p>
这雨燕州州牧天高皇帝远,州牧府修缮得十分豪华,占地也足够宽广,所以即使没有提前准备,府上还是很快就收拾好了档次足够的房间。</p>
目送着夏景昀进去,夏云飞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p>
他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除了先前在范阳郡大战之前没办法,和今日遇见两个不愿意吭声的人之外,他一向是有事心中藏。</p>
此刻虽然很想提前问问自家兄弟关于雨燕州俘虏的事情,讲讲情况什么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p>
二郎虽然聪明绝顶,连公子的称呼都从上等废物变成了勉强不是废物再到现在压根不提废物这一茬了,但是,兵事终究是兵事。</p>
他对这些俘虏的情况并不清楚,这也不是他的职责,如果自己这么问,会不会给他很大的压力。</p>
但是,如果自己不问,稍后公子问起来又当如何?</p>
自己是不是该至少提前说一句让他有所思量和准备?</p>
想到这儿,夏云飞又有点想转过头去说上两句。</p>
一向行事内敛但果决的夏云飞,这会儿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小问题有些举棋不定。</p>
也不知到底是这个事情太棘手,还是姜玉虎给他的压力太大。</p>
而另一边,姜玉虎则悠悠闲闲地亲自视察了一下府上伙房。</p>
今晚的饭菜可不敢从外面随便叫一桌席面,那要是出点事,大夏的未来就算是完了。</p>
这个下药的奸细也定能名垂青史,姜玉虎不允许自己做出这等废物才会做出的决定。</p>
如今整个府上原本的仆役都被遣散了,被他的亲卫和无当军军士接管,晚上的饭菜也由他们操持。</p>
转了一圈,其实单纯就是无聊的姜玉虎走回房间,亲卫在一旁笑着道:“公子对建宁侯还真是重视呢!”</p>
姜玉虎淡淡道:“你们若能像他一样脱离废物的范畴,我也会一样重视的。”</p>
无当军都知道,老军神和小军神嘴里的废物那都不算骂人的话,亲卫也笑嘻嘻地道:“也是,公子和建宁侯一文一武,珠联璧合,相得益彰,堪称大夏双璧,感情好些也是正常的。”</p>
姜玉虎却眉头一皱,想到今天那一抱,“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两个大男人叫你们说得娘们儿兮兮的。”</p>
夏景昀不知道自己堂兄和姜玉虎都在琢磨些什么,他只是舒坦地躺在温热的浴桶中,感受着被温热包裹的舒坦。</p>
策马奔腾,很爽。</p>
但一直策马奔腾,却不能一直爽,因为废腰,废腿,也废人。</p>
好在等把雨燕州的事情处理完了,暂时就不会再有大事了。</p>
未来在天下大定之前,自己应该都不会贸然离京,也不会再有值得自己离京的事了,可以在京城悠悠闲闲过点日子了。</p>
所以,就趁着一趟把事情好好做完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