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走神,又忽然想起沈瑜送她的那个簪子。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越想越觉得有些事必须要提醒一下她。他跟随着舒窈又落下一枚棋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
“三十的时候,沈瑜送了东西给你?”
舒窈没想到他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和沈瑜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是在他面前,她就是想要急于撇清什么,忙答道:
“他给大家都送了,是一支狼毫。他说女孩子家腕力不好,适合用这种硬笔。但当天晚上我就给弄丢了,实在愧对他的很。”
原来她以为的是一支笔,而不是男女之间定情用的发簪,难道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气呼呼的吗?沈君琢觉得胸口堵得更加厉害,熏炉的香气也让他烦躁,是时候让她晓得一些利害了。他指了指棋盘,示意该她落子了,心里再气闷,面上却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道:
“沈瑜是蒋夫人唯一的儿子,他自己的事他做不了主,一切都得听蒋夫人的。蒋夫人可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她知道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未来世子夫人的家世必定得有助益于沈瑜,像你这样从五品官员的女儿,她是绝对看不上的。或者你可以退一步,去给沈瑜做小?”
舒窈刚刚放下一枚棋子,听他这么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说男女婚嫁的事,更没想到他会直接误会她对沈瑜有意,脸上瞬间就烧了起来,急急地辩白道:
“谁要给他做小!我对他根本没有任何意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我绝不给任何人做小!”
得了她这一句,沈君琢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起来,觉得气也顺了,香也好闻了,就连外面阴沉的天气也变得有韵味了,他闲闲地落下一枚棋子,嘴角挂上微微的笑,道:
“急什么,坐下,下棋。”
舒窈觉得心头突突地跳,为什么他能这样云淡风轻?是因为不在意吗?对女孩子来说的终身大事,在他眼里是不是根本不值一提?她看着他白皙的脸,那张脸上的皮肤比起好多女孩儿还要好上许多,脸上的每一处都无可挑剔的完美,上扬的眉梢透着他的高傲与气度,相比她的气急气躁,他显得气定神闲许多。她忽然就泄了气,气息恹恹地挪到椅子前,轻轻坐了上去。
捻起一枚棋子,随意找了个地方落了下去,才放下去,就发现纵横的棋盘上白棋已经将黑棋重重围堵了起来,她如同困在笼中的金丝雀,东奔西突也无法突破他的重围。
她叹了口气,伸手将刚刚落下去的棋子又捡了起来,道:
“我输了,九叔。”
沈君琢觉察到了她的异样,她忽然这样的低落,让他刚刚好转的心情也跟着有些不自在起来。想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是那一句“从五品官员的女儿”让她不自在了吗?他心里暗暗有些后悔,不该为了让她打消对沈瑜的念头,就这么说她。他想补救一下,张口唤来小厮,给她上了一盘点心,续了香茶,待收拾了棋盘,重开局时,他道:
“女孩子千万不要自轻自贱,家世是天注定的,自己改变不了,而这些都是外在的东西,真正有眼光的人不会在意这些。”
他这是在说蒋夫人没有眼光吗?可是她有没有眼光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舒窈还是打不起精神来,别人怎么样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他呀!她觉得心里有些酸涩,低垂着眉睫,她不能抬头看他了,她怕万一一抬头间就会有泪水泛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