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何苦也扫了一眼李琬琰,乌目淡然又幽远,深邃如深海,似有千言万语,却始终一语未发。李琬琰则面如平湖,迎上了这道目光。
四目相对,二人竟然相视一笑,笑容之中,却是高深莫测,晦涩难懂。
宁何苦敛了笑容,转身大步而去,李婉琰仍旧望着他的身影,不忿道:“他的一双眼睛,如此明亮犀利,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人心。哎!还是瞎了的时候好,比较温顺柔和。”
青松翠柏看着主子发愣,便出言提醒,“姑娘,他们都走远了,您不是要同他们一道去找毒煞吗?”
李琬琰螓首半垂,又乍然抬头,“青松,你先回飞纱村去,再给我父亲传信,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们此行,估计几个月内,也难有结果。不过,让他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医治娘亲和远弟的法子,一定会。”
青松有些犹豫,看着木讷站立一旁的翠柏,担忧道:“既然费时颇长,只他一人在姑娘身边,小人担心……”
“小人,一定会,保护好,姑娘的。”翠柏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却是结结巴巴的。
青松纠了眉头,“可是……”
“毋须担心,”李琬琰打断了他,指了指宁申二人远去的方向,“有他们在,毒煞伤不了我。还有……”她附身在青松耳边,细细吩咐了一番。
青松见着主子同翠柏走远后,方才扶了秦春岭,返回飞纱村去。
……
温和礼一步三回头,引得申无谓很是不快,揶揄道:“书呆子,你走这么慢,莫不是在等人家好追上来不成吗?我就奇了怪了,你不是最怕她的吗?往日里见她像见着鬼似的,如今又倒像是难舍难分一般?哦!我懂了,你最终还是耽于美色,不思进取……”
“我我!并非如此!”温和礼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分辩,“我这是对事不对人。李姑娘她好不容易才捉到了大鲵,又被那恶人偷去,她肯定是很伤心的。她为了她的娘亲和幼弟,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奔波劳碌,也是殊为不易的,要不,咱们就等等她,一起走吧?”
申无谓由鼻孔里哼了一声:“什么叫好不容易?她那叫得来不费功夫。什么叫孤身一人奔波劳碌,你看她何时孤身过,劳碌过?她那两个随从,就差将她给供起来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极为辛劳的。”温和礼继续据理力争,“寻常人家的女子,似她这般大,都尚在父母身前撒娇呢?可你看她,身娇体弱,却要如同我们一般风餐露宿,奔走不息,能不令人肃然起敬吗?”
申无谓:“……随便吧!她辛不辛劳,跟不跟来,又与我何干。只一条,我们走我们的,不准为了她耽搁行程。还有……”
他说话间转身见身后的宁何苦一直沉默不语,脚步缓慢,便停步等着,待与后者比肩之时,方纳闷问:“这毒煞被我挑了一只脚筋,应该跑不远的,可我看你的样子,怎么一点也不心急呢?莫不是你也被美色所迷?”
宁何苦斜睨了申无谓一眼,恹恹的,“合着昨夜同你说的计划,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没忘!”申无谓理直气壮。
“没忘?那你追这么快做甚。倘若一不小心就又逮到了那毒煞,你又要作何打算?”
“逮着最好,我就往他那心脏处狠狠刺上几刀,放尽他身上的毒血,那该多爽快啊!”申无谓恶狠狠的过着嘴瘾。
“哎!”宁何苦一声无奈长叹,紧绷着脸,“老无,昨夜我在你手心上写的字,你还记得不?”
“放长线钓大鱼。”申无谓漫不经心又不好气地答。
宁何苦绷不住了,带着笑容,“既然记得,那这长线就要放得足够长,还要有足够的耐心慢慢等,最终也才能钓到大鱼。”
“宁兄,什么叫放长线钓大鱼,那大鲵能用鱼钩钓上来吗?”温和礼突然就纯真无邪地问。
宁申二人自顾自地聊自己的天,谈自己的计划,却没注意到温和礼在前方驻足等他们,还问出了不伦不类的问题。
宁申二人讷讷停在原地,有那么一点心虚。
其实,对温和礼大可不必欺瞒,他心思单纯,又讲道理,是最好易于之人。
是以,申无谓便乜了他一眼,淡然哼哼道:“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可是,”温和礼呻吟了一声,继续纯真无邪,“那大鲵在毒煞手中,又不是在江水湖泊处,又怎么能放长线将它给钓回来呢?”
宁申二人对视一眼,一时竟无言以对。该说温和礼是天真无邪好呢?还是说他呆傻蠢笨?
他二人相顾无言,小伍则直接了当的给了主子一个答案。“公子,宁公子他们不是要真的放长线钓大鱼,而是要用毒煞当诱饵,钓出其他的恶人来。”
温和礼:“??”
下一刻,他恍然点头,“我懂了,原来你们是故意放走毒煞的。”刚懂完又开始杞人忧天,“可万一他逃得无影无踪,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宁申二人再相视一笑,笑容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