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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人总还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
奚老伯不过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便直击向宁何苦的心灵深处,他瞬间心中酸涩,苦痛难忍。
随后,他强忍泪目,抬眼看向四周,小院中摆放整齐的家什,奚老伯衣服上残留着淡淡的皂角香味,还有村中洁净的小径,畦地中丰茂的蔬菜,无一不彰显出村民们的纯朴和热爱生活的天性。
即使命运多舛,但他们仍旧在顽强努力地让日子过得更好。
宁何苦正思绪万千时,奚老伯忽然就站起身来,温言道:“郎君请早些歇息吧?还请明日一早就离开,尽快出山去吧?”
宁何苦:“……”
他没有想到,原本好客热情的主人家,竟会突兀地就下了逐客令。
他还来不及回应,奚老伯可能怕他难堪,便又补充了一句:“不是我们不好客,实在是事出有因,也是为了郎君好,明早还是尽早离去吧?”
宁何苦隐约明白了一些,他笑着扶奚老伯往屋里走去,厚着脸皮道:“村里风景如画,特别是雪流苏美不胜收,我还想着在此住上几日,好好欣赏一番呢?”
“不可!”奚老伯神态语气皆严肃异常。
“为何?”宁何苦明知故问。
奚老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数年前,曾经有个山外的读书人,游历雾中山时迷路误入了飞纱村,然后看此处风景秀美,便不舍离去,在村中四处临摹作画,不知不觉便在此住了四五日。然后,便发生了咄咄怪事……”
“哦!”宁何苦驻足静听。
奚老伯便接着道:“由第六日开始,他便感觉眼中似有异物,挥之不去,一打听竟然同我们失明之初的症状相似,立马吓得他一息都不敢耽误,便离村而去。此后,官府便派人和郎中来此查看,皆查不出任何病因。
再后来,便传出了我们飞纱村是被山神下了诅咒之村,凡住在村里的人,最终都会变成瞎子,不得善终。”
宁何苦:“……”他知道奚老伯口中所说那人,便是自己所知那一位。不过他还知道,那个画师最终并没有变成瞎子。
据说是那个画师出山后不过半旬,双眼便又恢复了正常。
尽管如此,宁何苦却对山神诅咒之说嗤之以鼻。对于一个常年奔波在外,见识过各路牛鬼蛇神翻江倒海,雷霆万钧阴损手段的人来说,最荒诞可笑的便是怪力乱神之说了。
更多的时候,他觉得那些人犯的变态心理,可比鬼怪之力可怕多了。
不过,话点到为止,再多说怕是会拂逆奚老伯的一片好心。
还有,言多必失。
入夜,村中有沙沙的风声,携带着雪流苏淡淡的轻香,萦绕飘落在整个村落之间。
宁何苦了无睡意,他透过古朴的木窗,看着窗外洁白如玉的雪流苏,心情起伏跌宕,难以平复。
飞纱村的村民们,真的就像这雪流苏一般,何其洁白纯良,即便上天给予了他们最残酷的命运,但他们没有自怨自艾,而是勇敢面对苦痛,尽力愉悦地活下去。
他暗下决心,无论此处有无五煞的线索,都一定要查出致村民们眼盲的真相。
当然,最好还能医好他们的眼疾,助他们摆脱这黑暗轮回不息的命运,方为最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