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腿绊儿加砍刀脚,撂倒应天府尹!(1 / 2)

(),

岌岌可危的瞬间,廖承宗大脑飞速运转。

他计算刀锋的距离,如何一击必杀,先干掉一个,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登上山顶,并向梁谷呼救。

噗!

他一直在憋气,实在憋不住了。

吐出一口气。

“谁?”

最后一个神秘人从山顶下滑,刚巧听到身侧的声音。

关键大半夜漆黑一片,都有夜盲症,谁也看不清谁。

他下意识循声劈出一刀。

但廖承宗有心算无心,先一刀抽过去,那神秘人改砍为挡,顿时慢了半拍,一刀被劈中胸口。

惨叫一声,从山坡滑下去。

“千户大人,救我!”

廖承宗对着山下喊了一声,便口衔刀,双手把住山顶沿儿,奋力上提,爬上了山顶。

以为到了山顶就暂时安了。

抬头一看,差点吓尿了。

山顶上阴风习习,不远处竟有绿色的火焰,在树上窜动。

还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如泣如诉。

像是只丢了崽子的野猫,也像是死后索魂的婴孩。

“啊啊啊!”

廖承宗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踢动,屁股往后蹭。

差点仰栽掉下山顶。

却见到有人身穿黑袍,如黑无常一般朝这边迅速跑来。

幸好不是飘来!

而且,今夜天气灰蒙蒙的,没有月光,看不到影子。

他下意识以为是鬼。

那黑无常有点多,约莫十几个,快速靠近。

“别过来呀!”

廖承宗眼泪流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哭着:“我怕鬼啊!”

啪!

忽然后脖颈子被拍了一下。

廖承宗吓得从地上蹦起来,两股战战,仿佛尿出来了。

“是老子!”梁谷厉喝。

他脸上沾着血,目光如电,看到那黑无常的打扮,顿时向下嘶吼:“点燃火把!”

那几个黑无常微微一怔,然后掉头撒丫子就跑。

“他来了,他来了!”廖承宗被吓出毛病了。

啪!

梁谷又一巴掌抽他脑袋上:“清醒点!那是人!”

吃痛之下,廖承宗定了定神,看见那黑无常被他吓跑了。

这才缓过来,知道所谓的黑无常,也是下山的神秘人。

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泪涕,才慢慢爬起来,跪在地上:“谢千户大人救命之恩!”

“没事了。”梁谷拍拍他的肩膀。

廖承宗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心里稍松。

却猛地抬头,吓得魂飞魄散!

马六的脑袋出现在山顶之上。

“啊啊啊!”廖承宗凄厉惨叫,连滚带爬往后跑,也顾不得什么鬼火了,马六鬼魂索命啊!

“他、他被吓疯了?”爬上来的绿林好汉,小声问。

“我没吓唬他呀?”

马六很委屈,你把我拽下来,我大难不死,你还吓唬我,什么玩意!

“鬼知道他发什么神经!”

梁谷心累。

马六满脸是伤,冲着梁谷跪下:“谢大人救命之恩。”

他被廖承宗拽下来,滚落山坡,幸好山坡是上面陡,下面缓,梁谷等人在下面接住他,才免于摔死。

但摔断了几根肋骨,皮肤被草棍刮花了,是血痕,受伤不轻。

同时,眼神阴鸷地看眼了廖承宗。

旋即垂下头。

廖承宗却大喊大叫地朝着鬼火冲了进去。

噗!

鬼火被廖承宗撞灭了。

他本人也没有跟着燃烧,廖承宗后知后觉,仿佛忽然回过味儿来了,身体僵直,怔怔地看着前方。

他忽然不动了,反而把后面的梁谷等人吓到了。

“这大半夜的,廖小旗能不能别这么吓唬人?”

绿林好汉拥簇在一起,个个惊恐。

“大家快过来,这里有人!”廖承宗忽然大喊。

那些绿林好汉立刻惊叫,想撒丫子就跑,但考虑到梁谷还没跑呢,只能在这苦熬。

关键梁谷也被吓傻了,双腿如灌铅一般,跑不了啊。

锦衣卫也怕鬼啊。

“千户大人,快过来呀,里面的人像是要逃!”廖承宗又喊了一声。

梁谷指了几个人:“你们几个去看看。”

“大人,我腿肚子转筋了!”

绿林好汉也怕鬼啊。

他们也想逃命去,问题是腿都不好使了,被吓得。

“废物!”

梁谷骂了一句,却迟迟不动弹,因为双腿灌铅,动弹不得。

廖承宗招呼几声,愣是没人过来,他被迫转过头来,朝着梁谷等人靠近。

“伱别过来啊!”绿林好汉们哭爹喊娘。

“我不是鬼!”

廖承宗急了:“这里没有鬼,里面有人!像是在锻造银子!”

一听银子,梁谷定了定神:“你、你真不是鬼啊?”

那些绿林好汉都缩在梁谷后面。

“千户大人,我是廖承宗啊,是提督大人提拔小人做的代小旗,真不是鬼!”

鬼应该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事情吧?

梁谷指了指马六:“你,过去用火把照照他。”

马六也哭了,我他娘的就是被他推下去的,还让我照他?万一他再把我推下去咋办?

当火把打在廖承宗脸上,又把人吓了一跳。

廖承宗劈手抢过来火把,晃了晃:“我真是廖承宗,不是鬼!”

“大人,鬼怕火,应该不是鬼。”

绿林好汉也发现了,一直镇定自若的梁谷也怕鬼。

之前还笑话廖承宗呢。

大哥别笑二哥,都差不多。

梁谷定了定神:“本千户早就知道没有鬼,有什么可怕的?”

吹吧你。

“廖承宗,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梁谷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问案情。

廖承宗说,山顶被挖空,建造了几个地窨子,像在锻造银子。

梁谷等人一点点往鬼火方向移动。

没人笑话廖承宗,廖承宗也不笑话他们,彼此就当做没什么都没发生过,心照不宣。

地窨子上面搭着木棚,用石头盖着,透过缝隙,能看见隐隐的火光,人影绰绰。

“是银水!”

梁谷招呼番子,冲进去把人摁住。

中途遇到阻拦,都被番子劈死,控制了地窨子。

这山顶一共建了六个地窨子。

用来融化银子,把银锭化为方木形长条银方子。

“大人,找到很多条这样的!”

番子送上来一个长方子,细条的银子,一根大概有一斤重。

梁谷掂量掂量:“为何锻造成这样?”

番子押过来一个银匠,银匠哭着说:他们都是被骗来的,被关押在这里打造银子,谁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大人,您看着方子,想不想放在马车车架里的?”廖承宗灵光一现。

马车,分为马和车,用个套把马套上,而车架有两根杆,伸出去一截,马的后腿控制在车架范围内,方便操纵。

“找一辆马车来!”

梁谷才意识到,这山里找不到马车。

猛然抬起头:“谁也不许拿银子,这是官银,少一两,都得要追查到底的!”

“谁拿了,趁早放回去。”

“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咱们找到了官银,朝堂会大肆封赏的,皇爷不会吝啬赏赐的,前途和小命相比,你们自己选吧!”

却在这时,一个东厂番子小跑进来:“大人,有人从后山跑了,天太黑了,小的不敢去追。”

梁谷让人回去报信,同时清点银两,控制所有银匠。

朱仪收到消息,亲自上山。

“大人,卑职怀疑这些银方子,是放在车架里,转移走的。”梁谷用车架做演示。

把车架掏空,刚好把银方子藏在里面。

他厚颜无耻地将廖承宗的点子,据为己用了。

“如此麻烦,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把银子运走啊?”朱仪觉得这办法太笨。

梁谷抓了抓头发,不知道怎么接话,看向廖承宗。

廖承宗低眉顺首,也不吭声。

朱仪何等精明人物,立刻猜出梁谷冒功,也不戳破,给梁谷留几分面子,问廖承宗:“你怎么看?”

“回国公。”

“如今南运北送,需要海量的船支、车马运输。”

“是以车马运输如雨后春笋般崛起。”

“您想呀,为何要把官银融化成银方子吗?”

廖承宗长篇大论。

朱仪皱眉:“别卖关子,拣重点说!”

廖承宗磕个头,继续道:“如今江西戒严,只有些许驿递能来回出入,只有将银子变成银方子,才能返回江西。”

“为何非要回江西?这劫银子的,就不能是湖北人?”梁谷不服气。

“千户大人,那伪造的假银子,只有景德镇的瓷匠才做得出来。”廖承宗道。

“那也不一定是江西,德化也能烧制。”梁谷觉得廖承宗推理没有根据。

可德化在福建,想调包银子,穿过的省份太多了,容易露馅。

“好,暂时不确定是江西。”

“姑且不谈。”

“只说这银方子,天下间最大的运输机构,就是中枢直管的驿递。”

“而自去年起,陛下拆分了驿递。”

“但驿递承包后,便落入地头蛇的手里。”

廖承宗娓娓道来:“而南运北送,车马川流不息,每日运送几根银方子。”

“量虽少,但架不住车马流动量大呀。”

“不消一个月,银方子就彻底离开湖北。”

“朝堂追究下来,也就查无可查了。”

若涉及到驿递的话,可就难查了。

去年皇帝就想清洗国驿递系统,被俞山和俞纲被耽搁了,导致错失良机。

驿递每日奔波的车马,数以万计,若用银方子取代车架,顷刻间就能销赃。

还没法查销赃地。

“大人,只要清查黄石驿递的车架,答案自现!”廖承宗磕头道。

朱仪点头:“等年督抚到了再议。”

他是江西参将,在湖北没有执法权。

凡事都得和年富商量。

好在两个人交情不浅,他朱仪很会搞关系,年富缺重兵,他则大手一挥,送年富三万狼兵。

计相把银子清点出来了,大概有五万多两。

经过审问银匠,他们大概融化了七八十万两银子。

这一定是张善丢掉的银子!

可张善是如何被调包的呢?

朱仪让人把银子运去船上,计相部归入帐上。

又等了一天,年富才到。

年富立刻下令,检查湖北境内驿递,尤其是车架,必须清查。

与此同时。

时间进入三月初。

户部已经给所有宗室,发放了路引、户籍,陆续登船离开了京师。

将两万多宗室部移出京师,并妥善安置,恐怕需要一年的时间。

而留在北直隶就比较容易,安置在各个村子里,安家落户,分田分地分房子。

河南和山东也好安置。

远的甘肃、宁夏、辽宁、热河比较难安置。

至于安置吉林的,都暂时安置在辽宁河套里。

宗人府和户部联合办公,宗人府派许彬代理宗正,其实背后就是皇帝。

三月十五。

大朝会结束后,便在文华殿举行殿试。

朱祁钰第二次主持殿试。

他端坐在龙椅之上,龙案上摆放着进士们的试卷,放在最上面的是祁顺。

祁顺的试卷,是诸多考生中最惊艳的。

朱祁钰看完也觉得其人甚有才华。

但胡濙却认为,祁字,冲撞了皇帝的祁字,名次该下移。

朱祁钰不以为意。

后世认为八股文限制了明清思想,填鸭式答题,致使人思想僵化,但那可不是太祖皇帝的锅!

那是成化皇帝改的!

成化之前的八股文,内容活跃,文风不限,作答内容不限。

评判试卷也没有固定标准。

看评卷官的经义水平。

好在都是朝中博学者担任判卷官,拣选出来的人才,都是文人中的精华。

但随着进入成化朝,科举就走向僵化路线,越来越僵化,导致科举是填鸭式教育,无法为中枢提供海量人才。

而明前期科举供应人才系统,是比较健康的,所以明前期人才井喷,中期逐渐凋零,明末期人才难寻。

上面,朱祁钰批阅奏章。

下面,进士们奋笔疾书。

殿试的题目,应该只有一题。

但今年皇帝别出心裁,出了两道题,一道题是治水之策,一道题是广惠教育。

都是对策题。

没有固定答案。

正常流程,皇帝只是露一面,最多呆一个时辰,就会离开文华殿。

朱祁钰却把奏章搬到了文华殿来。

在文华殿上处置政务。

反正他回养心殿,也是看奏章,在文华殿一样。

皇帝坐在这里,彰显对殿试的重视,考生自然会集中精力,答好试卷。

到了晚间。

受卷官收回试卷。

交给弥封官,弥封官盖上弥封关防印送掌卷官。

由于时间匆忙,殿试墨卷不须誊录成朱卷,直接送到东阁读卷官处,等待十六日早上读卷。

因为不录朱卷,就容易出现舞弊情况。

但殿试时间紧任务重,只能委曲求了。

朱祁钰程没有抬头,一直在处置奏章。

卷子收走后,进士该谢恩退出文华殿的。

“慢着,朕跟你们说几句话。”

朱祁钰放下奏章,虎目扫视:“你们的会试试卷,朕一篇一篇看过了。”

“能站在这里的,写的还算言之有物,以尔等的才学,能写到这个水平,朕还算满意的。”

“但缺点甚多,多有博眼球之言,落不到实处,对策无效。”

“策论浮于表面,对经义理解不够深刻,不能活学活用,生搬硬套。”

“缺点多多,朕不忍猝读。”

进士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刚登科就被一顿臭骂,世所罕见。

朱祁钰语气微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不亲身实践,提出来的策论,终究是纸上谈兵。”

“不要当赵括、马谡,要做诸葛亮、房玄龄、杜如晦。”

“朕跟你们说这些,别以为考上进士,就眼高于顶了,你们不过是矬子里拔大个而已!”

“你们的水平,在朕眼里,和六七岁孩子差不多!”

“在朝臣眼里,都不如婴孩!”

“会试,只是第一道关口。”

“是骡子是马,得出去溜溜。”

“传胪大典后,你们就要充实地方,去地方为官,去地方磨练,去地方学本事。”

“记住朕的这句话:朕要的是能做实事的官员,不是尸位素餐的废物!”

“更不需要贪污民脂民膏的蛀虫!”

“朕要的是治政、治军、治民的宰辅良才,名臣名将!”

“到了地方,磨砺己身,学会为人处政。”

“保持清廉如水,做事三思后行。”

“不怕困难、麻烦、折磨。”

“稳住心态,戒骄戒躁。”

“牧守一方,要关爱百姓,为百姓考虑,为朝堂考虑。”

“日后才能为中枢所用。”

“今日尔等参与这殿试,才有价值,不枉此生。”

“这样的官员,朕不会吝惜赏赐,入六部进内阁,唾手可得。”

刚结束完殿试。

春风得意之时,却被皇帝一顿训斥。

进士们瑟瑟发抖,拜服磕头:“学生等遵旨!”

“传胪大典后,尔等可自称为臣。”

“朕会令吏部,将缺人的地方列出来,让尔等自选。”

“去吧。”

朱祁钰又要玩这招了。

用自选,调动进士们积极性,同时也在考校进士们的心性,看看谁更值得培养。

“学生等谢主隆恩!”进士们三拜九叩,才离开文华殿。

朱祁钰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这身龙袍穿得太累了。

“回养心殿吧。”朱祁钰要换衣服。

殿试的流程。

三月十六日卯时,就是明天,十七位读卷官入东阁,开始评审试卷。

由于阅卷时间只有一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评判殿试文章,着实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