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曲尺先走东院,她看到了一间间大房,这些就是军器库房,这些库房的筑法、夯窝的大小、夯层的厚薄,皆有讲究。
与她平日在外边看到的房舍不同,这些库房的墙体普遍宽厚,除了作为承重墙要求高一些外,安全考虑的因素更重要,有的库房墙体的个别之处甚至要比其他库址墙体宽厚一倍,这说明当初建造库房时,便是有意在增强库房的抗冲击能力。
这些库房外均有四名守卫,穿甲配刀,除了高墙防护和大门
守卫外,其内的库房、小库房也有专人守护,足见军库的安全性有多强。
在库房外一圈走下来,郑曲尺真觉得她好像看到了整个邺国最重要的「宝库」就展现在她眼前,军库之重,足以影响一支军队的战力与否,她当然不满足只隔靴挠痒。
她要求道:「我想进库房看一看。」
之前北堂牧对她倒是有求必应,但此刻却有些为难了:「这……」
「怎么了?不行?」
北堂牧道:「卑职倒是想引将军夫人进去,可卑职权限不足,唯有左尚方或右尚方方有密钥开启。」
郑曲尺了然:「那你便去叫人过来吧。」
北堂牧眼中遽闪过一丝异色,他忙不迭道:「是,这就去。」
郑曲尺并没有等多久,便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一摇一晃走了过来,他走得有些急切,且面露讨好的笑意,一走近便双手抱拳下揖:「南桂见过将军夫人。」
郑曲尺一看对方这作派,就知道来了一只笑面虎。
对付这类人,你就不能跟他客套婉转,要不然他能比谁有油滑难抓。
「我是来替世子殿下查看军器库的,便麻烦左尚方开一门吧。」
「这、这都是卑职们亲自监督所管辖的事,自然不能有问题,世子殿下怎么突然会让将军夫人过来这一趟呢?」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僵了。
郑曲尺面色冷淡,完全不打算遵循伸手不打笑脸人的惯例,直接拿出杀手锏道:「这是三军金印,不知左尚方可认得?」
南桂定睛一看,当即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他挤出一丝笑道:「认得认得,卑职这就开、这就开。」
开就开吧,料她这样一个小女子也看不懂兵器的好劣,左尚方阴狠狠地暗忖,他本不觉得会出问题,是以并没有提前做掩饰,但不幸中的万幸,来的并非什么专业之人。
北堂牧瞥了一眼南桂,他与南桂共处这么长时候,自然了解他如今的想法,他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南桂,只怕最后的结果,不会如你所愿那般了。
郑曲尺进入其中一间库房,门一打开,一排高大的木架上,摆满了粗细、长短的铁镞,亦有部分摆在最后的铜镞,多呈四棱形,尖锋,她将其拎起掂了一下重要,又将它相互敲击一声,听其脆鸣之声。
她看完没吭声,道:「下一个库房。」
于是,他们又转到另一间库房内。
这是一间刀具库房,一开门便有一股空气不流通的沉闷感,她问道:「你们日常是如何兵器的检修和保养?」
「这、这是右尚方之职,本令倒是没怎么过问,怎么了?」
「军器储存、使用、保养你都不懂?比如箭矢、弩箭要储存在干燥通风的地方,铁器需定期检查其锈蚀程度与润油,你看这把兵器,应该是派放破损后收回的吧,可它现在都破损锈蚀成这样了,为何还填充于武库,没有进行修补或者报损呢?」
他们一时没有回话,库房内一片安静。
接下来的巡查,郑曲尺只总结了一点。
「兵器多脆状,造之不精,且不适用,虚费民力。」
武房的管理是军队战斗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可现在邺国的摆烂是从根子里开始的,这些破铜烂铁,别人都更新换代多少年的兵器,却成了他们的主流,这怎么打?
别人不用猜,都知道他们会拿些什么兵器,郑曲尺看完武库后,整颗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将军夫人,你根本不懂这些,讲这话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他倒是拿起乔来了。
郑曲尺
确实不懂他们是怎么运作的,可她看到的就是这些兵器根本就过时了,如果真的爆发大战,邺国的士兵拿着这些兵器上战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果,她只要一想到就浑身发寒。
「我不懂?行,我不懂我便回去将此事汇报给世子殿下,你们放心,我不会言过其实,也不会添油加醋,我会一五一十地如实述说。」
左尚方突然恶声恶相道:「不行!你休想回去……」
欻——
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抵于左尚方的颈间,顺着剑看过去,正正好对上一双寒星般冷的眸子。
「你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依旧可以毫发无伤地从这里走出去?」
「你、你不敢的……」
「你以为我是谁的夫人啊,我有什么不敢的?」
谁的夫人?
宇文晟,邺国唯一的上将军。
「对、对不起,将军夫人,是我胡说八道,请你饶我一命吧。」
「害怕被世子殿下知晓对吗?」
他脸一僵,吱吱唔唔,半晌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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