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老和尚发出一声惊呼。但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太多变化，很显然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古青阳的话。

见他如此，古青阳也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古青阳很清楚，这种人是最难改变的。

佛陀的故事他倒是知道。

在传说中，此人乃是大荒世界第一个修佛之人。同时也是第一个成佛之人，是真正开创修行道的人。

这样的人，的确是应该受人尊重的。但就算是这样的圣贤之人，也一样还是有犯错的时候。

“罢了，罢了。”

“既然你想不明白，那我就告诉你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和尚，我接下来的话，你得听好了。”

“如果我与你处于你活着的那个时代，那我一定不会做今天的事。你看看我这一身血脉。”

“这是天命罪血。”

“顾名思义，天认为我是一个有罪之人。可我一生行事，从来都是顺心而行，我没错。”

“不过，既然这天要我认那样的命，那我就偏不认这样的命。自由权利归众生，众生不该是棋子。”

“在你的时代，天道是天道。”

“在我的时代，天道是天道，天道意志是天道意志。你身在冥土，应该是看不到大荒世界的吧？”

“让我来告诉你，外面的世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时代一直都在变化，而你，忽视了时代。”

“呼——”

古青阳越是诉说，佛陀的目光便越是充满疑惑和惊讶。

尤其是在看到古青阳身上那天命罪血时，佛陀的目光更是如此。

凭心而论，佛陀的确很难想象古青阳会是所谓的大奸大恶之人。

因为，此刻的古青阳正在救赎众生。虽然他觉得古青阳的方式很是极端，但那样做也是对的。

若世间人人都能大彻大悟，克服自身那些负面的本性，人人皆不行恶事，那这个世界将会成为大同。

凡人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骨修亦会有翻天覆地之变。

但他就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有悖于自然之道，虽是一件好事，却也未必一定是一件好事。

所以他才会站出来，想要劝解古青阳，让古青阳放弃这件事。他还是希望，众生自己可以去变好。

若一定要依靠他人之力，那众生岂不是再也没有无限的可能？

但在此刻，随着古青阳话音一落就有一阵清风吹拂而来。

随即，一道光幕便出现在他们两人的面前。那光幕之上演化的，赫然就是大荒世界漫长岁月中的事。

好事、坏事、平常之事，还有非平常之事。在为佛陀呈现出这些东西的时候，古青阳是很客观的。

他并没有刻意地去美化谁，更没有刻意地丑化谁。

所有人，所有生灵，在他这里通通都是一视同仁。

故而，佛陀虽然是越看就越是会感到震惊，但佛陀也是越看就越是会感到无奈。

他震惊是震惊于世事之变，是震惊于世间生灵之变。

虽然，他也曾早早地就在修行的路上看透生灵的本来面目。

但在当时，他是一直都相信生灵是可以通过“修行”来改变自身，来打破本性中的劣根性的。

可现在看来，他的想法似乎还是错了。漫长的岁月逝去，他所看到的人还是人，却是更真实的人。

在这人世之中，虽然还有美好的东西存在。但相比于那些美好，更多的东西其实是可怖的。

他看到了许多人。

但那些人在成为骨修之后，却并没有大彻大悟，而是愈加地狡猾，擅长于尔虞我诈，擅长于弱肉强食。

相比之下，在他那个时代极为凶恶的荒兽，反而是被如今的人给衬托的憨态可掬了。

他震惊，是震惊于这世事之变。

他无奈，是无奈于这都是真的。

而且他也发现了，如今的天道好像是真的有了情感了。喜怒哀乐，七情六欲，天竟也会有！

这是最让他震惊的事情，同时他也终于有些明白，古青阳为什么可以踏出那一步。

“岂有此理！”

“轰！”

突然，佛陀大怒，在发出一声怒吼之后整个人的气息都徒然一变，变得极为可怕。

原来，他是看到了一群这个时代的佛修。那些佛修不修佛法，反而是修起了缘法。

这所谓的缘若真是缘，那也就罢了。可这缘，归根结底不就是那些骨修争来抢去的机缘资源吗？

这真是叫他痛心疾首！

想当初，他同样面临与这一样的选择。但他毅然选择求心悟道，与天地并生一体，与万物唯一同心。

最后，他不争不抢，只凭本心也一样能无敌于天下，一样在般若万象之中求得那佛法之极致。

可现在，他的门徒，居然背离了他所遗留的道成了叛徒，还道貌岸然地宣称这就是他的传承。

“老僧也就是不能离开冥土，要不然，我……我真的要灭了他们！这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眼看着佛陀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摩拳擦掌，古青阳不由得无奈一笑。佛修之道，其实是真的很好。

但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所见佛修之中，可称得上是真正佛修的人，都是寥寥无几的。

上一世，他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这一世，释加可算是一个。

想到这里，想起释加，古青阳不由得挥了挥手。然后，释加便出现在光幕之中，让佛陀一眼看出天赋。

“天生佛骨，天生佛骨啊！”

眼看释加，佛陀果然激动，俨然是面露大喜之意。显然，他对这个后辈佛修，是极其满意的。

“大慈大悲渡世人，嗯……也许这个后辈，还能承我几分意志。不过他应该是你的敌人吧？”

“是，但是就是呗。”

面对佛陀的询问，古青阳并没有要隐瞒什么的意思，直接就是大大方方地承认，面色坦然。

“罢了，罢了。”

“一个时代的人做一个时代的事情，我也算明白了。仔细说来，这就是缘法，亦是因果。”

“我看透了。”

“施主，这后世的事就随便你去做吧。从前我只以众生为众生，却未想过，你亦是众生。”

“是老僧狭隘了。不过，如今你将冥土改变，老僧也就不必再长留于这冥土之中。”

“老僧要离开了。”

“你要走？以你的修为，就算现如今是只剩灵魂，应该也不需要再去经历轮回了吧？”

听闻佛陀如此言语，古青阳不由得感到万分诧异。时至此刻，他已经感受到佛陀的真实修为了。

佛陀的确是不是十七境的骨修。

但佛陀与十七境的距离，应该只有半步。也就说，他其实是半步十七境的骨修，再有半步他便为十七。

如此修为，再入轮回不是难事。

但一入轮回，他的修为、记忆也必然会被无尽的轮回洗去，至此之后世间将再无佛陀。

“施主，这就是你狭隘了吧？”

“老僧此去，不为再成佛陀。请施主借老僧三分魔意，老僧只为叫那些后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佛。”

“施主尚可在破境十六之后再出十六，难道老僧一个佛修，还比不过施主你一个魔修吗？”

“老僧意已决。”

“施主请看好了，老僧此去必将协助施主涤荡此人间，不为别的，只为让佛皆成真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