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太怪了……”
“你是嫌你的白家表弟太平静了,没有痛哭流涕,感恩戴德?”柳杉打趣道。“你不之前还说能在柔玄镇逃出来一条性命,心智大非常人。对他满嘴的夸奖,这会子倒嫌人性子沉稳,奇怪了。”
朱平治被挚友怼的无话可说,又指了指阿措的背影。“我就不信你觉得寻常,白明简为了一个婢女舍命动刀子,他方才眼里是真想杀人的。”
这会,元府的轿子抬过来了。
掀翻在地的赵庆就在不远处,衙役怕他乱动,肘击他的后脖颈将其打晕。阿措用余光望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她的肩部下意识地动了动。
她套过花鹧鸪的话了。
花鹧鸪说道:“从江南过来的姐妹也没在名气大的妓馆混过,只听说有个恩客四处在江浙一带寻着肩上有烙印的女童,连续找了一年多,赏银一天一个样,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从千两白银的赏银升到了万两黄金。万两黄金便是将苏州、扬州千数的美女都买下了,这种不惜钱的找法……”花鹧鸪沉吟道。“应是父母在找家里的孩子才是。也不知谁家的孩子倒霉地拐进了这个行当,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能有幸被有钱人家给救回去。”
“这些年都没有找见那个女童?”
花鹧鸪点点头道。“这个下九流的行当里,得有一身好皮。赏钱虽高,谁也不知道那带字的烙印究竟是个什么样,有几个贪心的老鸨抓人烙了送过去,别说字了,旧伤新伤一看就知,也就再没人拿自己的本钱糊弄了。”她自个叹息了一把,说那肩头就是两个字。“我还挺想做个假呢。”
此时此刻阿措望着赵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方才说起嫣红,赵庆的脸色果然变了。掐着时间,他就是花鹧鸪嘴里那个杀千刀的“庆大爷”。
怪不得嫣红起意要找她,怪不得赵庆在离开柔玄镇后也念念不忘这个。
万两黄金都能拿出的人应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吧,这桩密事传至大江南北,听上去,能在这人面前许下所有愿望。
她心中默默想着,赵庆是最后一个知道她有烙印的人了,很好,他的眼睛已然瞎了。
从此,应该再不会有人提及烙印这个东西了。
她以后就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奴婢而已。
她可不认同花鹧鸪的说法,古人的说法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烧去肩上的烙印差点没要了自己的小命,没有人能做到和她一般感同身受,试想想这烙印长在自己身上是在她更小的时候。
她疼都能疼死。
这种不惜钱的找法……她没感觉到未知父母的亲切,只是越发觉得那烙印古怪可怕了。
“不是有那种恩主义仆的戏文吗?你告诉我你姑姑对下人极好,从不打骂,她出阁这么多年,家里老仆还记得她很多恩德,我这么一看,确实不假。想来也是老辈人福缘深厚,才侥幸能留下白家一棵独苗。”
朱平治不知为什么柳杉在刻意解释,但也说不出来他话里的不对。
“那你倒说说,我这表弟……怎么又和江洋大盗混在一处了?你看见什么了?”
柳杉耸了耸肩,他躲在墙上偷听了许多,却也真的没搞懂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