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穷匕见(2 / 2)

旋转的变刃对于外行人来说是不太好辨认的,丛澜的燕式转是从右后外变成右前内,在路人看来,就是好像晃了一下,似乎是重心不稳的样子。但实际上,这是在从外刃变成内刃。

外刃变内刃的动作就是脚下冰刀突然开始画大圈的圆,其实也可以简单理解为,重心的转移导致冰刀所刻画的圆的直径有了大小变化。

离得远的观众可以大概地看画圆的动作(一直在原地旋转),而裁判们是有单独的显示器的,他们的屏幕里更加细节,还可以回放,也能够慢速。

于谨:“变得再快她也变刃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他气得跳脚。

丛澜燕式转三级这个话题成为热议,在这时,直接盖过了go打分偏低的实情,冰迷致力于攻击这一点,强烈要求isu的技术裁判给出凭据,尽管有人提到了go打分,但因为这个“三级”太明晃晃了,导致很多人气恼上头,将力气都用在了燕式转上,而没有来得及攻击go这点。

江乐心孙涵涵等人跟于谨一样,快气死了。

“啊啊啊啊啊凭什么啊!草,凭什么啊!”

“go也没给够啊大家不能忽略这点啊!”

“这什么破icu真大爷的盲人再就业啊!”

孙涵涵看着最新的领队发声,里面的漂亮姐姐气质很好,此时也是一脸气愤。

女单一二三名的专门记者会上,主持人在说话,丛澜一脸的面无表情,她伸手拿了跟前的那瓶水。

快门声瞬间大了起来。

两侧的二三名瞬间朝着她看了过去。

丛澜拧开了瓶盖,喝了点水。

主持人已经喊第一位记者给出她的提问了。

针对等分时间过长,这人道:“举办方说是由于丛澜太受欢迎,冰面整理的时间也随之延长了,因此对最后一位女单选手的表现造成了影响,有考虑过让冰迷们少扔一点礼物吗?”

丛澜将水瓶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咚”。

她笑了笑,在如雨的快门声中,凑近了话筒。

对方是用英语提问的,丛澜却直接用中文做了回答。

“我想加拿大冰协在承办这个赛事的时候就应该考虑过这点,我离开冰面后,已经有十来个冰童在奋力捡拾冰面上的物品了。具体的,在我坐下的两分钟左右,冰面已经变得干干净净,并不影响排在我后面的运动员。但我依然又等了三分钟,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因为收拾冰面导致最后一位运动员没办法按时比赛,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也许我们没有活在同一个时空。”

记者听不懂。

听得懂的开始笑。

丛澜:“麻烦不要推锅,我是运动员,我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比好我的这场比赛,而不是什么赛场的维护、打分的时间、观众的行为。他们有自己想做的想表达的,我为什么要阻拦他们对我释放善意和支持?我很感谢大家的喜爱,谢谢支持我的冰迷们,也很感激你们愿意不远千里前来这个地方,看所有人的花滑比赛。”

她盯着那个记者,虽然在笑,却领对方一个哆嗦。

“想扔就扔,我很喜欢。”她道,“谢谢。”

门口的于谨:“完蛋了,澜澜生气了。”

陈嘉年:“啊,她都不配合用英语了。”

一般的场景通用语是英语,丛澜仗着会的语言多,向来都是当地记者用什么话,她就配合地转换。

搞事的记者茫然坐下,下一个起立,问自己的问题。

十五分钟的时长,二三名只各自分到了一个提问,还都是她们自己国家的媒体来人。

其余时间都是丛澜的。

她这次也不伺候了,甭管是谁问,全用中文回答的。

丛澜的资讯台这次很省事,翻译都不用忙了,直接挂出视频就行。

【感受到了ll的怒火】

【她原来也不是不会生气的】

【我快气死了我快气死了,在外面跟人吵架但是我会的英语脏话太少了,我气自己不学无术】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学外语是为了跟人吵架】

·

晚上,丛澜跟爸妈打电话。

“嗯,没事,过得还好。你俩怎么样啊国内是什么时间?哦刚吃完午饭啊?那好,嗯我还行我晚上吃了饺子。拿了第一,嗯,还是第一,明天是自由滑。”

“知道知道,会好好休息的。嗯我没事,是有点生气,分数不是很理想……我知道啦,不跟他们置气。好,那我收拾收拾就睡了。”

丛澜挂断电话,挠了一下脑袋,头发还是湿的,她去找吹风机打算随便吹一吹。

洛蓓蓓跟个鹌鹑一样,小心翼翼地用视线追随着她。

“干嘛这么看我?”丛澜失笑。

洛蓓蓓:“澜姐你现在怎么样啊?”

丛澜:“什么怎么样?”

洛蓓蓓:“就,比赛啊……”

丛澜:“凑合吧,一开始就猜到了,只不过没想到会不要脸地扣我旋转而已。”

go上她是有准备的,论被歧视被打压,她从jr开始就如此了,只不过后来表现得越来越好,哪怕他们想压分也没办法,顶多就是从+3变成+2,少数格外不要脸的给+1。

“我知道自己表现得是怎么样的,”丛澜坐在了洛蓓蓓跟前,“我也清楚地知晓,我该得到什么分数。”

有没有被优待,有没有被压分,她一清二楚。

“国内到国外,我都经历过。我还是会生气,因为他们在侮辱我。但马上有第二场比赛,来不及继续生气。”丛澜道,“不然会影响我后续的状态。”

洛蓓蓓短节目第七,她的表现不是很好,跳跃没有失误但加分很少,三个加起来的go还不到15,p分也不高,不到28。

洛蓓蓓想问,如果明天还是如此呢?

但她犹豫着,没有问出口。

丛澜知道她想说什么,拍了拍洛蓓蓓的肩膀:“我在索契的时候,遇到过。”

她遇到过。

她赢了。

以一个,非常打脸isu的方式。

·

祁寻春在联络冰协对isu抗议此次sc的裁判组,表示j裁和t裁都有问题。

茱迪知道此事后气疯了,她现在把丛澜当女儿看待,当然不希望对方遭到这样的对待。

于谨正在写写画画,电脑上是丛澜在训练时候拍下的自由滑视频。

有人问了一声:“做这些图什么呢?”

他指的是这次的裁判组,很显然,丛澜就算得到了这样的分数,她依旧遥遥领先。

女单第一8556,第二7673,第三6337,分数有着很大的差异。

自由滑里,丛澜就算摔惨了,她还是可以夺冠。

于谨:“图个自己开心。”

屋子里的人:“……”

于谨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你为什么要跟脑残共频道呢?他们什么时候做过正常人可以理解的行为?你看看这次的裁判组成员构成,全是北美系的人。”

连个中立的认真打分的裁判都没有,丛澜的小分表里一堆+2,很少的+3。

跟上个赛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们不是乐意造神吗?这十几年女单出的明星选手不少,世纪之战热闹得很。”有人道。

于谨:“你也说了,造神。他们想要的是属于自己的神,丛澜是谁?中国运动员,她拒绝了与isu最大的赞助商的合作,全球最大的娱乐经纪公司在她这里吃了多少闭门羹?这两年她冰演只在国内,北美这块儿只有冬奥之后来了一次,其余的连代言合作都没有,你觉得国际滑联这群人能对她有什么好感?”

论商业价值,丛澜现在是花滑第一人。

论给isu带来的收益,她还是第一人。

但她本可以给isu相关利益方带去更多效益的,可是她没有。

一个在花滑里是劣势的国籍,一个拒绝合作的运动员,一个凭借自己能力一举成神的女单第一,对isu的价值并没有冰迷们所想的那么重。

因为他们控制不了。

于谨:“如果,我是说如果,接下来有女单能出3a和四周,丛澜就会快速成为被打压的对象。远比现在更甚。”

丛澜已经是成熟体了,一个无法被控制的人。

但现在,若有新的有潜力的女单选手出现,那么,在她尚未成长起来的时候,直接插手去管、去控制,用丛澜铺路,isu将会得到他们想要的“神”。

祁寻春:“可丛澜不只是会跳。”

于谨:“所以我说,接下来会很关键。平昌这两年我们没有办法高枕无忧,张总那边不管用的话,以后的每场比赛都会是加拿大分站赛。”

每场比赛,都会面临如这场短节目一样的苛刻打分和评判。

于谨放了笔,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知道,什么叫蛋里挑骨头了吧?”

祁寻春面无表情:“可太知道了。”

·

第二日,自由滑op。

现场媒体众多,大家挤挤攘攘的,机器在规定区域内黑黝黝的挤在一处。

丛澜站在冰上靠在围栏边,跟外面的于谨凑到一起,平板上是丛澜的训练视频,翻页本上是她的编排路线和技术点。

于谨标注了很多琐碎的东西。

“他们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挑刺,那我们就做到,让他们无刺可挑。”

丛澜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将自己的自由滑12个技术动作拆开来进行了基础练习,并数次往返与场边的于谨商讨。

【月半小夜曲:总觉得澜澜现在的竞争对手不是同场的女单选手,而是裁判。】点赞12000

或许一直都是,只不过以前被巨大的喜悦遮盖了。

也被丛澜的进步给挡住了。

她本就是付出十分努力只得到了五分的回报,而不是跟一些高贵国籍的选手一样,不论女单男单还是双人冰舞,三分付出十分收获。

“丛澜上个赛季的辉煌不是偶然,”于谨看着场地里一身黑色训练服的丛澜,跟林悦说道,“她一直在积累罢了。”

爆发得太突然,所以声势浩大。

如果她一直以来被正常打分,该多少就多少,也许上两个赛季之间的差距不会那么大。

于谨轻哼:“丛澜或许早就可以打爆国际滑联的历史纪录了。”

他看向了几十台随着丛澜动作而移动的摄像机。

它们就像是追寻着阳光的向日葵,丛澜在哪里,它们就朝向哪里。

场中分明有六个人,录制op的画面里,却总以丛澜为主,仿佛他们是专门来拍摄丛澜的单人赛事纪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