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一鸣转身往门口走,走到门边到底是脚步顿住。
他没回身:“老侯爷案子已经被平反,时隔多年,只是这些年来许多人都说是你的手笔,我素来信任你,所以从来不曾开口问过你。如今——”
如今连庚希若是不说,恐怕这个秘密真的成了永久的秘密了。
身后传来连庚希沙哑的声音:“不错,定北侯遇难,定北军最后的确一部分落入我手。”
“只是我连庚希素来敢作敢当,定北侯对我有提拔之恩,恩将仇报,枉为人。”
“便是我作乱,也只是以为陛下命不久矣……”连庚希到底为自己解释了句。
“当初老侯爷被定罪,说他私通外敌,的确是因为当初敌军挑衅,将许以高官厚禄的信送到了案子上。”
“老侯爷当场便将信丢掷火盆……”连庚希回忆道:“当时没等信件烧光,军中急报,所以我领兵先离开了……”
“既然是我最先离开的,老侯爷的信件,又怎么会落入我手?”
他回想着,最后脸上露出凄然神色,低声道:“是张嵩。”
邵一鸣怔住。
“你难道没怀疑过,为何我与你与张嵩,一个战壕走出来的弟兄,为何后来我与你们渐渐疏远……”
连庚希转头看了过来:“定北侯王伦冤案中的铁证,便是信件……”
“那时候,你家中有事,离了营。老侯爷身边除了我,张嵩也在。为何你从来不怀疑他?”
邵一鸣木着一张脸。
连庚希挥手:“走吧,从今以后,你与张嵩都是陛下的肱骨,只是你切记,防人之心不可无。”
邵一鸣阴沉着脸:“张嵩他——”
“你们都以为是我做得,是因为看起来,既得利益的人是我。”
“可是张嵩呢?我往上走一步,腾出的位置是谁顶了?”
“并不是每件事,拿到最大利益的人才是始作俑者,有的人按部就班,蝇营狗苟,图得可能只是更近一步。”
邵一鸣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此时锦衣卫过来,沈炼抬眼看着他。
向来面容和煦的邵一鸣此时阴沉着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也不等沈炼开口,如同游魂一般,径自离开了。
等他人影消失不见,沈炼方才嘲讽道:“连大人好手段。”
临死之前还要离间别人。
张嵩和邵一鸣几乎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邵一鸣妻子早逝,孩子几乎是常年寄存在张嵩家。
两个人几乎是好到要穿一条裤子。
如今连庚希的一席话,便好似埋下了一个怀疑的种子,静等开花发芽。
连庚希轻蔑地“嘁”了一声。
“马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连庚希闭上眼:“你又怎知我说得全然不对?”
沈炼冷笑一声,外面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他扭头一眼来人,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嘲讽道:“想不到探望连将军的人还不少。”
连庚希闻言也转头看向来人,不由得神色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