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颜刚醒,就被人簇拥着换上了太后的服侍。
等等,太后!
清颜还睡得一脸懵,就被人捣扯着,等她稍微清醒些,又被人塞入了轿撵,等轿撵落地,她被人簇拥着到了大殿后,睡意才逐渐消散。
这是什么情况?
她好奇地竖起耳朵,就听前朝新皇南宫烨的声音道:“沈卿乃第一大儒,即位诏书便由爱卿撰写吧。”
沈卿,沈孝儒?
那不是父亲的至交吗?
一道雄浑宽厚的声音响起:“梁王殿下恕老臣冒昧,太子既死,为何不拥立太子之子?”
南宫烨冷漠道:“宏儿不过才七岁,卿觉得他能掌控朝政?”
沈孝儒摇头:“名不正则言不顺……”一旁的内侍给他使眼色,递给他笔,无声地催促他落笔,但见他冷笑一声,刷刷几下,落笔八个大字:梁王篡位,乱臣贼子。
整个大殿原本还在小声嘀咕的众人,见到这几个字,登时鸦雀无声。
新皇并不恼怒,手随意一抬,侍卫会意,片刻间,殿上便被拖上来沈家的一众家眷。他们肩上扛着枷锁,脚上带着锁链,有的小声哭泣着,一行人有老有少,最小的还尚在襁褓里被人抱着。
“沈卿不怕朕诛你九族吗?”
南宫烨微微挑眉,一旁的侍卫举刀架在了他们脖颈上,孩童刚睡醒,面碰冷刃,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沈孝儒脸色惨白,面露不忍,偏过了头,咬牙慷慨激昂道:“别说诛九族,就是诛十族又如何!”
“好,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你,来人——”
“陛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正是先前的太子太傅,如今齐妃的父亲,霍刚。
清颜在后殿,心整个儿纠紧,她的爹她太知道了,太子党的中流砥柱,怎么会轻易屈服呢,她生怕他今日血溅当场。
“陛下,陛下三思啊,希直兄言语冒犯,还望陛下恕罪,微臣定会规劝他……”
说着,霍刚走到沈孝儒面前微微摇头,沈孝儒原本梗着的脖子,待侧目看向襁褓中的重孙时,还是微微耷拉了下来。
“卿来得正好。”南宫烨看向霍刚,态度温和了许多“先皇驾崩,先皇后殉葬……”说着,停顿了下。
清颜只觉得身后忽然窜出两人,架着她就往外走……
她今日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领子特别低,昨日悬梁的伤,未经处理,过了一夜,更是青紫肿胀,看上去触目惊心很是恐怖。
等她被簇拥到了大殿上,一同落地的,是新皇南宫烨的声音:“朕敬佩齐妃殉葬父皇的决心,可如今后宫需要有人主持大局,朕愿意尊齐妃为太后——”
清颜只能不停地眨眼睛,求助地看向她爹——
霍刚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脸上的心疼之色一闪而过,可最终却双手握拳,声音洪亮地开口道:“太后之位,小女年纪尚幼,此举不妥。齐妃娘娘想要随侍先皇,便要全了她的这份心意——”
“霍兄此言甚是——”
“霍兄大义啊——”大殿上不断地响起附和声。
清颜呆呆地看着她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她知道霍刚是疼她的,她幼时坐在他腿上看书,在他茶缸里放盐巴,在他睡着的时候揪他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