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殿带着孩子到了苏城,顾海军和谷铃兰互看一眼,二人眼神不明,似乎在于心不忍,但很快又掩盖下去。
“该上幼儿园了吧,”谷铃兰抱着蛮姐儿,“都两岁半了。”
左殿不轻不重回答:“还小,不急。”
杉杉也觑他:“不要给他们上个兴趣班、早教班什么的?”
“不需要,”左殿嗓音很淡,“等他们自己可以拿主意的时候,自己决定。”
薄煦不由得顿住。
左殿这大概是想起了薄暖阳的童年。
他不愿瞻哥儿和蛮姐儿步她的后尘,小小年纪,被迫学一些不喜欢又枯燥的东西。
他从未拘束过两个孩子,任他们自由发展,每天开心快乐就行。
礼貌的陪老人聊了几句,左殿现在不爱说话,他一句“我出去走走”,便出了顾家大门。
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
跟那年他陪着薄暖阳有孕回来住时一模一样。
连隔壁宋家院墙上的凌霄花都开得一样灿烂,橘红的热烈。
盯着那些花朵,左殿有一瞬间的恍神。
他恍恍惚惚,仿佛看见薄暖阳穿了件雾霾紫的孕妇裙,正娇俏的站在墙壁下欣赏花朵。
下一刻,见到他来了,女孩子握住手里的花,弯出明媚的笑,甜甜唤他。
左殿眼眶骤然湿润,他喉结滚了滚,往那道幻影走去。
打碎他入梦幻觉的,是巷子里经过的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靠边停下,从里面下来一个男人,男人逐步靠近,沉声打招呼。
是宋显镜。
左殿微愣,冷淡的点头。
宋显镜抿抿唇,表情不可名状,他挑了几枝凌霄花掐下,又握在手中。
因这举动,左殿想起薄暖阳曾收到花的事,竟罕见开口:“送人?”
“”宋显镜顿了顿,用无法言喻的语气,“嗯,妹妹喜欢。”
说完,他淡声告辞,又弯腰钻进车内。
车窗贴了防窥车膜,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状况,隔着影绰的光,左殿依稀看见后排坐了个姑娘。
说是姑娘,因为他瞥见了女孩子才有的长发。
大概是宋显镜嘴里的妹妹。
车子一溜烟的开走,左殿收回视线。
然而下一刻,他蹙起眉,又忍不住往车子远去的方向看了几眼。
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可是他千疮百孔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在悸动。
这一晚,在顾家深宅大院的卧室内,左殿临窗而望。
花团锦簇下,伊人如梦,而他孑然一身,孤独寂寞地守在薄暖阳曾经待过的地方。
而下午那时,远去的车内,宋显镜从镜子里往后瞥了眼:“怎么了?”
女孩子温温柔柔的,抚弄手中的凌霄,轻轻的声音问:“显镜哥,刚才那是谁?”
“”宋显镜黑色的眸子微动,“路人吧,赏花呢。”
他语气多了探究:“见过?”
女孩子咬咬下唇:“感觉面熟,不舒服。”
想掉眼泪。
那男人身姿挺拔,如风清月朗。
只是,他的灵魂,仿佛溃烂了。
宋显镜沉默,车子疾驶进主路,他温沉说:“别乱想了,这边的治疗师也不行,咱们先去找你哥。”
“好。”
一座神秘的大院内,顾常庸在客厅内踱步:“治疗师怎么说?”
“说是建议她自己慢慢恢复,”宋显镜说,“他试过,用催眠帮她恢复记忆,但暖暖很抗拒,每次进行到一半就开始剧烈头痛。”
顾常庸顿住。
冗长的安静。
他长长叹出一口气。
“常庸,”宋显镜语气复杂,“该差不多了,我见他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顾常庸扯唇,笑的很冷:“我之前提醒过他,若是再护不住暖暖,我会直接把她带走,不会跟他商量。”
“”宋显镜嘴巴动了动,“顾家爷爷奶奶也等不及想见暖暖了。”
一旦薄暖阳露面,肯定会被发现的。
顾常庸摆摆手:“既然治疗师说让她自己恢复,那就把她送回宁市,接触一下以前的人和事。”
宋显镜直起身:“你同意她回去了?”
“暖暖身体还不大好,”顾常庸说,“产后才三个多月,就在冰冷的海水里泡了那么久,听说左家有不错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