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了。

不知笑了多久，赵松石示意人放开她，他拍拍手，有人从甲板底层上来。

“不过呢，为了保险起见，”赵松石抹掉笑出来的眼泪，“得把你的记忆给除了哦，可能，你会连你老公都给忘了哦。”

他显然把自己当成造物主，肆意摆弄别人的人生。

难怪。

难怪他这么谨慎的人，会把这么多、这么重要的秘密说给她听。

从甲板底层上来的，是柯悦斯。

她旁边被两个男人辖制住的，是赵天蓝。

赵天蓝双眼茫然，状态也不大对劲，她傻乎乎的扫视，在看见赵松石的那一刻，她身体剧烈颤抖。

“蓝蓝，”赵松石冲她伸手，“来爸爸这儿，爸爸带你去国外看病，好不好？”

赵天蓝猛地摇头，下一刻，她看见薄暖阳。

赵天蓝没犹豫，迅速跑到她身边，怯生生缩在她身后：“表姐表姐怕。”

没有时间了。

千钧一发间。

“赵天蓝，”薄暖阳眼泪被海风吹干，她脸颊发紧，声音很轻，“我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

赵天蓝还在重复：“表姐表姐我害怕。”

赵松石和柯悦斯离她们五六步远，俩人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们看。

像是在看一场困兽之斗。

薄暖阳稍侧身子，在别人看来，她仿佛是在安抚赵天蓝。

海风呼啸，船身不断摇晃，夜色中，有吃人的猛兽蠢蠢欲动。

薄暖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说：“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你好好活下去，你的小二哥一定会来你坚持住，活下去，赵松石会得到报应。”

“小二哥？”赵天蓝抓住重点，她眼前一亮，“我的小二哥？”

“是他，”薄暖阳眼周涩的不行，连声音都压着哽咽，“你帮表姐传句话，让他好好陪着瞻哥儿和蛮姐儿长大。”

她咽下不稳，尽量平静地说：“让他好好活着，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他。”

赵天蓝眼神纯真，歪着脑袋，认真听她说话。

薄暖阳专注地打量了她一眼，拉近两人的距离，唇贴在她耳畔，压着气息说：“赵天蓝，你想要的公道，很快就要来了，那你把欠别人的，也还了好吗？”

并没有给她们太多的时间，赵松石挥手，示意柯悦斯上前。

薄暖阳和赵天蓝被甲板上的男人分开。

柯悦斯慢慢走到她面前，笑的灿烂：“别害怕，不过是让你忘记这些痛苦的往事，去迎接一个全新的生活。”

她倏地打了个响指，薄暖阳思绪像被锤子轻轻捶了下，视线不由自主跟着她的动作在走。

她想要用自己的理智来对抗柯悦斯的催眠术，然而不过清醒一秒，下一刻，又被无名的东西吸了进去。

许多东西逐渐在她脑海中远去。

薄煦、谭水、李浩、枝枝、单桃、呼延青、刘思妮、王子创薄家、顾家、左家。

这些人物越来越陌生，薄暖阳甚至已经想不起他们的脸。

她隐隐约约想起在四州时，她的心理医生跟她说的话。

苏医生说，她选在你心志薄弱的时候动手

心志薄弱。

薄暖阳猛地醒了神，柯悦斯微眯了下眼，她加重力道，再度打了个响指。

然而趁她愣神的那一秒，薄暖阳用额头狠狠撞击她的，柯悦斯不备，痛呼出声。

下一刻，薄暖阳抓住机会，灵巧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