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薄暖阳始终睡不安稳,杉杉陪着她,见她辗转反侧,忍不住心忧。
而薄暖阳恍恍惚惚间,似乎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蒋苏珊死去的那天。
蒋开化说蒋苏珊趁家里佣人不注意,将花房中的虞美人尽数拔去,虞美人有毒,她根本没想活。
可若是不想活,她为何向自己求救。
这个念头一起,蒋苏珊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她脸色苍白,唇色却艳的滴血,声音空洞轻灵:“不是的不是的有人害我”
薄暖阳每个毛孔都立了起来,她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脸颊起了密麻的疙瘩。
“谁害你?”
她下意识紧着声音问。
蒋苏珊不停流泪:“一定是那个人,一定是他”
薄暖阳追问:“谁?”
“是他,一定是他,”蒋苏珊的眼里忽地沁出血泪,嗓音也尖利到穿透耳膜,“杀了他!!杀了他!!!”
薄暖阳屏着呼吸,脚底似灌满了铅,一步都动弹不得。
杉杉焦急地喊她,却总是喊不醒,知道她是被梦魇着了,慌张地打算下床去喊医生。
下一刻,她听见敲门声。
屋外天色露出鱼肚白,黎明时分了。
开门后,男人顶着一身风霜,头发耙乱的不成样子,他三两步跨进屋内,声线是没休息好的嘶哑:“她没事儿吧?”
“做噩梦了,”杉杉快速交待,“喊不醒。”
左殿顾不得其它,快步走进卧室床边,床上的姑娘额头出了汗,眉宇锁着不安,嘴里不停碎碎念。
他心脏被紧住,半跪在脚榻上,俯身唤她:“宝贝儿,乖乖,醒醒”
似乎听见他的声音,薄暖阳的碎碎念倏地停住。
她猝然睁开眼,瞳孔焦距却扩散无边。
“老婆,”左殿心痛至极,捧住她的脸,“小祖宗,你不能这样吓老公的,快看看我是谁,好不好?”
薄暖阳胸口一直屏着的气忽然有了漏洞,她缓缓闭上眼,呼吸逐渐平稳。
额头被男人微凉的唇压住,是一个极尽温柔与浓情的吻。
半晌,卧室里静寂,仿佛能听见院中更漏声。
薄暖阳的嗓子被噩梦磋磨过,闷闷的,夹着稍许哭腔:“老公,蒋苏珊回来的事,是不是被凶手知道了?”
这次左殿没禁止她思考这事,他知道,这事不搞清楚,她会不停地乱想。
他耐着性子,循循善诱:“怎么说?”
“蒋苏珊她不会自杀的,”薄暖阳吸吸鼻子,小小声说,“她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被救出来,她不会的”
左殿将她上半身子抱进怀里:“嗯,你怀疑她回来的事被凶手知道了,然后凶手怕了,就找机会杀了她?”
“”薄暖阳后脑勺仰着,瞧进他眼底,“可是蒋开化说那花是她自己吃进去的。”
左殿手掌贴住她脸颊,指腹摩挲,琢磨须臾,他手指动作顿住。
他低眼看她。
两人互相注视着。
仿佛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同样的意思。
蒋苏珊死的头晚,除了蒋家人,她只见过一个外人——
蒋家为她请的心理治疗师。
也是赵天蓝的老师。
“不对啊,”薄暖阳想不通,“如果赵天蓝的老师跟赵松石有勾结,那赵天蓝怎么还会跟她有联络?”
左殿眸色深沉,他唇角微抿,淡声说:“两个可能,一是赵天蓝不知道她老师跟赵松石认识,二是,赵天蓝跟赵松石的关系,不像我们以为的那样差。”
他垂目,视线重新变得温软,凝住她脸庞:“你乖,我会提醒蒋开化去查一查这个心理师,咱好好养胎,行吗?”
薄暖阳轻轻嗯了声,她偎进男人怀中,一颗心落回了原位。
她脸颊在男人胸腔轻蹭,软软的声磨他:“老公,你陪我睡。”
左殿鼻息溢出丝笑,沙着声调侃:“你瞧瞧你,一晚上都离不得我,老子这衣服都穿两天了,不臭啊?”
昨天回到新房,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不臭,”薄暖阳闭上眼,唇角上扬,“老公香香。”
闻到他的气息,听着他的耳语。
噩梦一扫而空。
左殿眼底漾出笑意,动作轻柔地拢住她身体,手掌在她后背轻拍,哄着她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