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左青澜和单桃,无声的夜晚,左殿陪着薄暖阳温习功课。
一盏磨砂黑护眼台灯,桌角大肚瓷瓶里一束特供的铃兰鲜切花,暖光寂寂洒了一圈。
薄暖阳捏着笔画设计图,身后是左殿帮她塞进来的靠枕,生怕她多坐一会累到。
而左殿拿着她手机,事无遗漏帮她回信息。
按照关悦之前给的联系方式,薄暖阳每个人都加了,有些人当天就通过了她的好友请求,有些人则直接拒绝。
通过的那些,大部分都不了解祖上做过什么,寥寥两个倒是感兴趣,只说会跟家中长辈谈谈。
中间,薄暖阳无意偏头,余光扫见信息内容,她脑袋凑了过去。
“你说话好生硬呀,连谢谢都不说,没礼貌。”
她不满咕哝。
左殿眉心一跳:“哪生硬了?”
薄暖阳亲自指导他:“人家说帮咱们去问问家里长辈,你要说,好的,谢谢哦,笑脸jpg。”
“”左殿有点绷不住,胸腔沉出一声笑,“区别很大?”
“当然,”薄暖阳瞪他,“加个语气助词就像冬天自带阳光”
她下唇噘了起来,气鼓鼓的:“你再这么一副老子愿意跟你发信息是看得起你的调调,我就不许你碰我手机了。”
“”
谁那副调调了。
而且除了她,他平时有耐心跟谁打这么一堆文字?
左殿被气乐了,他屈着长腿,拖长了调:“行,老公做小伏低。”
“你就正常点,”薄暖阳掐他脸,又抓又挠,“正常人会不会当?”
男人乐了出声:“我哪儿不正常了?”
他头发快两个月没修剪过,长长许多,额前碎发半遮住浓眉,一件polo款的睡衣领口整齐折叠,曾经的少年气息不经意间掩住这两年越来越浓厚的硬汉风格。
二世祖的调调不知何时被成熟男人的模样取代。
薄暖阳微微倾身,手指勾了下他脖颈上的黑绳,那绳子上原本该有块和田玉。
现如今,只剩条绳子。
“取下来吧,”她鼻尖被酸意冲刷,“戴着根绳子干嘛?”
“嗯?”左殿垂目,唇角抬了下,又掀眉瞧她,“不挺好的?”
碎过的玉薄暖阳不许他再戴,哪怕修复好了都不行。
可他不舍得她送自己的东西。
哪怕是根绳子。
薄暖阳恼他牛脾气,碎碎念叨他,随后拉开床前小抽屉,在里面摸索半晌,掏出个实木盒子。
盒子里是个玉质小锁。
“”左殿乐不可支,“不是,你哪儿来这么多东西?”
薄暖阳把他脖子上黑绳解下,将小锁穿进去,又重新戴回他脖颈。
小锁水的通透,窝在他黑色睡衣领口,润的连皮肤都像盘可口的甜点。
她娇蛮撂了句:“锁住你。”
左殿配合她闹:“钥匙呢?”
“在我这,”薄暖阳得意地勾勾指尖,又移到自己心口,“装心里了,你拿不出来。”
“”
左殿唇角牵了下,拍拍自己大腿,低声道:“过来。”
薄暖阳依言挪了位子,整个身体窝进他怀里,脑袋仰在他肩头,俏生生盯着他。
“薄暖阳,”橘光灯下,左殿凝住她眼底,温柔低语,“有你和宝宝们在,老公哪怕去了地狱,也会跟阎王干一架爬回来的。”
她恐惧多日,一直窝在心口的不安始终散不掉。
薄暖阳双眼垂下,声线细细的,几不可闻:“不想听这个。”
然而左殿不许她躲,手掌捏住她两颊,轻柔上抬,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都过去了。”
男人浓眉下的眼睛深邃,掩不住鲜活生动的光,不似他时睡时醒那段时间,眼神都是空洞茫然的。
密密麻麻的痛意抽丝剥茧,从恐惧中现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