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除了仪器的垂死挣扎,别无它响。
蒋苏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胸口的轻微起伏,看不出来一丝的生命气息。
病房里只有薄暖阳、蒋斯文和蒋家如今的当家人,蒋苏珊的哥哥蒋开化。
蒋斯文走到妈妈身边,脑袋倚在她脸颊上,轻声说:“妈妈,漂亮姐姐来了。”
许是听见了她的话,蒋苏珊微微睁开眼。
薄暖阳安静地看着她。
停了十几秒,蒋苏珊的视线定在她身上,呼吸也急促起来。
“姐姐,”蒋斯文喊,“我妈妈有话跟你说。”
从刚才蒋斯文说妈妈想见她开始,薄暖阳就处在茫然当中。
她搞不清楚蒋苏珊为什么会想见自己。
除了古镇时的那一眼,她们俩个并不认识。
也没有任何来往。
在生命的弥留之迹,蒋苏珊没有说要见自己的父母、哥哥和女儿。
而是选择要见自己。
薄暖阳忍下疑惑,走了过去,轻声说:“蒋小姐”
蒋苏珊拼命的呼吸,嘴巴张了张,似乎有话要说。
她声音太轻,仿若蚊呐,薄暖阳弯下腰,凑近了些:“你说,我听着。”
蒋苏珊喃喃:“爸爸”
“”薄暖阳抬头,重复,“爸爸?”
她下意识看向站在那里的男人,蒋开化的瞳色很黑,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他嗓音厚重,带着微哑:“应该不是我爸。”
薄暖阳伸手握住蒋苏珊干枯而又布满厚茧的手掌,她盯着蒋苏珊的眼,试探着问:“我爸爸?”
薄东至?
蒋苏珊眼睛轻轻地眨了下。
“”薄暖阳顿了几秒,“你认识我爸爸?”
不可能吧。
薄东至失踪的时候才两岁,而蒋苏珊的父母跟薄东至是同辈人,那时候也还都是小孩子。
果然,蒋苏珊又用气声说:“爸爸。”
大概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蒋苏珊像是很着急,用尽了浑身力气,抬起另一只手,紧紧的把薄暖阳的手握进掌心。
她眼角有泪滑落,声音微不可闻:“照”
蒋开化上前,沉声说:“你放心,斯文我会好好照顾。”
蒋苏珊的瞳孔开始涣散,她握紧了薄暖阳的手,脑袋往左偏了点,紧接着,又往右去了些。
看起来,像是极其痛苦。
又像是在摇头。
薄暖阳回握住她的手,摸到她满手的厚茧时,眼周烫的撑不住。
她原本是蒋家的千金大小姐。
却因意外流落山村,磋磨至今。
蒋苏珊的呼吸很重,脸也憋得涨红,却依然不愿意闭眼,仿佛有未完成的心愿。
薄暖阳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是不是想找出那个人?”
蒋苏珊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下。
“”薄暖阳顿了顿,“和这个东西有关?”
蒋苏珊抓着她的手用了力。
稍停两秒。
薄暖阳轻声说:“我尽力。”
话音一落,蒋苏珊的那口气忽然散掉,抓着她的手也垂了下去。
旁边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
变成一条直线。
薄暖阳抿紧了唇,把蒋斯文搂进怀里。
她不知道蒋苏珊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托付给自己。
也不搞清楚为什么会提到薄东至。
亦或着,是她理解错了。
蒋苏珊嘴里的“爸爸”,指的并不是薄东至。
过了会。
薄暖阳看着蒋开化,她摊开掌心,上面赫然躺了颗铜扣:“蒋小姐塞给我的。”
铜扣做工精致,手雕出来的纹路,纹路暗格内是点翠的工艺。